褚祯在她面前停下,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叹息:“走吧,我送你。”
“……夜深了,还是明日走吧。”简轻语站在原地没动。
褚祯扬起唇角:“马车和侍卫都已经准备好了,走吧,我送你出城门,之后的路你自己走。”
话里不容拒绝。
简轻语沉默许久,到底还是答应了。
一刻钟后,两个人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走,马蹄声轻盈,车内的气氛却相当沉重。
不知沉默了多久,褚祯才缓缓开口:“孤还是想将你留下。”
简轻语拿着包袱的手渐渐收紧,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可惜你若留在京都,陆远一定会找到你。”褚祯叹息。
简轻语脸上的镇定终于裂开:“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你这次离开,是为了陆远吧?”褚祯平静地看着她,“听说那晚陆远也在,让我想想,莫非是你们在一起的事,被褚赢撞见了?”
简轻语咬紧了牙关,攥着包袱的手指隐隐发白。
褚祯看到她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其实你先前说得不对。”
简轻语抿唇。
“你说我想娶你,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褚祯唇角始终上扬,“可你从未想过,留后路的方式千万种,何至于我以王妃之位易之。”
简轻语隐约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殿下……”
“轻语,我心悦你。”褚祯打断她的话。
简轻语喉咙发紧:“多谢殿下抬爱,只是小女无心婚嫁,让殿下失望了。”
褚祯定定地看着她,却只能从她脸上看出浓浓的防备,他叹了声气,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的确失望,但凡你有半点意动,我便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简轻语如坐针毡,不敢轻易接话。
马车继续往前走,车里的气氛更加僵硬,不知过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在了一个地方。
“殿下,到了。”车夫道。
褚祯笑笑,从马车上下去了,站稳之后回过头:“其实你愿意离开,我倒是挺高兴,希望你一路顺风。”
简轻语愣了一下:“你没想囚禁我?”
“我囚禁你做什么?”褚祯扬眉。
简轻语皱起眉头:“那你方才说那些话……”
“吓唬你一下不行吗?”褚祯板起脸,“我堂堂二殿下,将来要做皇帝的人,被你一个小丫头拒绝了,还不能恐吓一番?”
简轻语:“……”不敢吱声。
褚祯脸上的笑意淡了:“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远离京都,也远离……京都所有的人,知道吗?”
“……嗯。”简轻语谨慎地应了一声。
褚祯也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只得跟她赔不是,结果不道歉还好,一道歉简轻语顿时像看神经病一般看他,褚祯自己都无奈了:“要怎样你才能忘了今日的事?”
简轻语还是不敢说话。
“你可有想要的东西?”褚祯也只能想到送礼了,说完见她欲言又止,于是补充一句,“除了回漠北,这事我已经答应过了。”
“……那没别的了。”简轻语小声回答。
褚祯扬眉:“那便等你想到了,再同我要,”说完,他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又生出一分惆怅,“若还有机会再见的话。”
“……是。”
城门外风声喧嚣,将各人心事吹得七零八落,一片沉默之后,褚祯看了眼车夫,车夫当即将缰绳交给侍卫。
马车重新奔走,很快在视线中变成一个小点,再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殿下为何不将她留下?”车夫询问。
褚祯扬唇:“舍不得,她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
“可她一走,殿下连不笑的她也见不着了。”
“无妨,孤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褚祯说完,回头看向城楼之上巍峨的牌匾。
皇宫内,陆远一子白棋落下,圣上笑了起来:“你输了。”
“卑职技不如人。”陆远垂眸。
圣上看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不变:“你哪是技不如人,分明是忧思过度。”
陆远顿了一下:“圣上何出此言?”
“京都城都传遍了,你陆远为了救简家大小姐,直接跳进东湖找人,那东湖是什么地方,为了她你竟是连命都不要了。”圣上啧了一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拢。
“圣上说笑了,卑职与那简家大小姐……并无半点干系,想救她也只是出于道义,”陆远垂着眼眸,脸上情绪莫辨,“毕竟她的亲妹妹已然身死,不好叫宁昌侯失了仅剩的女儿。”
圣上愣了一下,半晌轻轻叹了声气,倒没有再试探他简轻语的事。
陆远安静盯着棋盘,漆黑的眼眸没有半点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