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观望的简轻语顿时暗道一声糟,拼命暗示他冷静,然而季阳看都没往这边看,只是脸色阴沉的盯着巡检。
巡检被他当众下面子,表情也沉了下来:“与其问我算什么东西,不如问问你自己如今还算什么东西,来人,锦衣卫扰乱守城军公务、不敬巡检,给本官将他们抓起来,送到大理寺杖责三十!”
三十棍,即便不将人打死,也能打得终身残疾,刑罚不可谓不重。
“你敢!”季阳厉声呵斥。
巡检冷笑一声:“本官有何不敢?季阳,你真当如今还是你锦衣卫的天下吗?”
眼看着巡逻的官兵要去抓人,简轻语顿时慌了,可又不知该做什么,正当焦急时,耳边突然传来悠远的马蹄声,她愣了一下抬眸看过去,就看到陆远身着暗红色飞鱼服,骑着骏马朝这边来了。
她顿时松一口气,悄悄躲到马车后头偷看。
巡检看到陆远来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等他到跟前时还是镇定下来:“陆大人。”
“不知我这几个手下犯了什么错,竟让李大人如此动怒?”陆远淡淡询问。
巡检咳了一声:“他们挑衅守城军、扰乱公务,卑职只能将他们抓了去。”
陆远半个眼神都不给他,径直看向季阳:“是么?”
“回大人,没有的事,是守城军不放我等出城、又出言侮辱在先。”季阳立刻道。
守城军的头儿当即不干了:“你们没有令牌,如何能放你们出城?!至于出言侮辱,还是那句话,你们可有证据?”
季阳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当即又要跟他们吵,但当着陆远的面还是生生忍住了。
守城军见这群锦衣卫都不说话了,顿时得意起来,巡检看着陆远笑了一声:“陆大人,你也听到了,卑职也是按律办事。”
一直在偷听的简轻语顿时气愤,偏偏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听他强词夺理。
好在陆远很快便开口了:“好一个按律办事,既然是按律,为何不知先皇钦定的律法中,有一条便是锦衣卫着飞鱼服时,自由出入各大城门,官不得纠,民不得扰,他即便没有令牌,守城军也没资格拦。”
巡检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以前……”
“以前?”陆远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先皇定下的规矩,到了如今便不管用了?李成,你是想将当今圣上,置于不忠不孝之境地?”
说罢,他看向几个守城军:“还是说你们,根本将先皇的话当做耳旁风?”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过来,巡检和守城军瞬间腿软了,直接对着他跪了下去。
“大、大人,卑职绝没有那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卑职只是一时忘了,是疏忽……”巡检脸色苍白地解释。
守城军的头儿也急忙道:“是是是,是疏忽了……小的绝没有反心!”
季阳呼出一口浊气,眯起眼睛道:“既然承认疏忽了,别忘了去大理寺领罚,我想想,也不必多,就三十棍如何?”
巡检吓得直哆嗦:“大人饶命!”
然而陆远神色淡淡,只看了他身后的人一眼,众人便赶紧押着巡检和守城军离开了。季阳怕他们逃避刑罚,便直接跟了过去。
简轻语躲在马车后头,眼睁睁看着季阳离开,正要忍不住提醒他自己还在时,剩下的几个锦衣卫突然被陆远踹倒在地上,她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吱声了。
几个锦衣卫重重摔在地上,却又在第一时间直起身跪好,绷紧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紧张。
“我如何交代你们的?”陆远冷声问。
“……要谨言慎行,不可张扬放肆。”锦衣卫瑟瑟回答。
陆远眯起长眸:“你们是如何做的?”
“卑职知错!”
“卑职知错!”
陆远冷峻地扫了他们一眼:“闭门思过半月,若再有下次,直接卸职回家。”
锦衣卫们闻言脸色发白,应声之后便赶紧走了。
简轻语偷偷看着这一幕,再看陆远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可怕……他现在心情不好,她是不是应该识相点先躲起来,等他心情好了再过去?
正当她纠结时,独自站立的男人突然冷淡开口:“还不过来?”
……应该不是叫她的吧,她一直藏得很好啊。简轻语纠结片刻,默默从马车里摸出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便打算离开。
“再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声音更冷了一分。
简轻语猛地停下,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恰好驾车的马儿站得不耐烦了、往前走了两步,将她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她尴尬地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在?”
“一来就看到了,”这般鬼鬼祟祟的身影,除了她还有谁?
看着她明显清瘦了不少的脸颊,陆远不悦:“你骗季阳带你回来的?”
“……为何是我骗他?”简轻语梗着脖子问。
陆远冷笑一声:“不然呢?他主动违抗我的命令?”
简轻语:“……”听起来是有点不可能。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现下周围的人依然不多,简轻语抿了抿发干的唇,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像踹他们一样,也给我来一脚吗?”
“我倒是想。”陆远表情冷清,视线却落在了她愈发圆润的肚子上。
简轻语见状立刻挺起肚子:“培之,话话想你了。”
只一句话,陆远的所有不悦都烟消云散,他颇为头疼地叹了声气,主动朝她伸出手:“走吧。”
简轻语嘿嘿一笑,刚要去牵他的手,想到什么后又紧张起来:“等一下,不会被人发现吧?”
“既然怕被人发现,就不该跟着季阳回京,”陆远凉凉开口,“早在你们进城的时候,圣上怕是就已经知道了。”
简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