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信的最后,她似娇似嗔,仿佛在扯着他的袍袖撒娇。她说,江陈,这是我的选择,你总不会不答应吧?

江陈便无奈的笑,落寞的无可奈何,他怎么能不答应?他早就拿她无可奈何了。

李椹是五月初回的宫,进了御书房沐浴换衣后才恍惚觉得,少了点什么。

往常,该有个软糯糯的小姑娘早早候着他了,会抬起雾蒙蒙的桃花眼,担忧的问:“椹哥哥,这一路上腿疾可有犯?”

他抬手捏了捏鼻根,问汪仁:“江霏呢,怎得没来迎?”

汪仁觑着帝王神色,小心翼翼道:“陛下,您忘了?从蜀地出发时,您便给宫里传了信,允了江姑娘回老家一趟。这会子怕是早到了益州。”

李椹这才想起,怀珏看了江霏给他的那封信后,瞧着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沉默了许久才道:“阿霏念着老家的祖母,李椹,你安排人先送她回去,待她想好后,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回宫。”

江陈最后又将那封信扔给了李椹,要他回宫后再看。

想至此,李椹便扬声唤汪仁:“阿霏的那封信呢?拿来。”

他劈手夺过那封件,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那张俊朗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又蹙着眉,一字一句回看了一遍。

江霏要退婚?

他嗤笑一声,阴鸷又冷怒,将那信件撕了个粉碎:“阿霏又闹小孩子脾气,这皇家的婚事,岂是说退就退的!”

汪仁骇的脑门冒冷汗,也是实在没想到那样软糯糯的一个小姑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踌躇着劝:“陛下,江姑娘江姑娘许是一时赌气,写下了这信,您不若给个台阶,小姑娘也就顺势下了。”

李椹扶额,手背上隐隐冒出了青筋:“再如何赌气,也不能拿退婚当筹码。”

他默了片刻,才压下了心情绪,终究吩咐汪仁:“拿她最爱的蓝宝石,做幅头面送去益州。”

在她的爱里,他向来是有持无恐的,他知道,她总会回来。

第75章 尾声(下)

永和七年的冬至,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鹅毛一般,将京都裹在了一片茫茫的雪白里。

十一月十九是章太后的寿辰,又恰逢大周南北战事大捷,宫今年便在承恩殿设了宫宴,命妇女眷席面则设在章含殿。

各世家提前许久便开始准备,明面上是进宫祝寿,实则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章太后失势,早不是先前儿能与新帝分庭抗礼的时候了,也只是宫的摆设罢了,大家心里是另有想头。

他们惦记的,是那两位权力顶端的年轻男子。

那位江陈江首辅,罢官后,曾一度消失在京,后又一力平定了北疆,再转战南边,震慑了蠢蠢欲动的南绍,被封为神策将军,回京才俩月,如今已是官复原职,又成了只手遮天的人物。

各世家早便动了心思,哪怕送个女儿去当妾,能攀附一二,也是好的。

更不用说宫那位,如今后宫还未充盈,若此次进宫,能得他眼缘,便是家族蒙荫。

是以,今日各命妇俱携了家女儿,精心装扮,来赴这宫宴。

江陈同李椹在承恩殿用了几杯酒,便同往章含宫,去给章太后献几句祝词,明面上的礼仪,还是要走一遍。

两人从宫巷里拐进来时,远远便见章含宫的花廊下三三两两站满了闺秀,衣香鬓影,环肥燕瘦,在这素白的大雪天里,争斗艳。

江陈忽而止了步,微蹙了下眉,道:“阿椹替我向章太后献句祝词吧,今日政务还未处理完,我先回渊阁了。”

李椹扶额而叹:“江怀珏,你至于吗?”

江陈转身而去,撑了把二十四骨节油纸伞,身姿清俊挺拔,在茫茫风雪里摆了摆手:“待会子沾染上女子香气,万一被内子知道,该说不清了。”

李椹简直想好生嘲讽他一番,他那位妻,人都不在京,哪里就能管束的了他?

他摇摇头,随了明黄步辇刚要进去,不知怎得,他耳边忽而想起江霏细声细气的低语:“椹哥哥,你要不是皇帝该多好,不是皇帝,兴许还能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