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笑了笑,“大堂嫂,你现在不穿,什么时候穿?”
赵美凤看她态度和气,就小声道:“弟妹,以前大嫂犯糊涂,做了不好的事儿说些不中听的话,难得你大度不计较,大嫂谢谢你啦。”她主动给林姝敬酒。
林姝自然不会自恋地以为赵美凤被自己感化,顶多就是学乖了会审时度势,知道得讨好自己。
当然,她才不会计较过去那点事儿呢,赵美凤不作妖老实干活儿对大队对家里都有好处,没看公爹现在都眉头舒展没烦心事儿么?
以前即便自己孩子都有出息,可大侄子一家不像话,他嘴上嫌弃行为上不想管,心里却还是扎着根刺,希望大侄子家好,这样大哥也能安度晚年。
要是管管就能让大侄子家有所改变,他自然是乐意的。
就为了公婆省心,林姝也希望赵美凤一家好。
亲戚之间能够这样表面过得去,大家正常往来,就可以了。
赵美凤、陆合欢、陆大姐等等很多类似的亲戚,林姝都归为过得去就行,有事儿也会帮忙,但是不会真情实感。
如果大姐一姐出事儿,她肯定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帮忙解决掉,而如果是这些过得去的亲戚出事儿,那她就力所能及,帮衬点钱或者什么就好,是不会跟着着急上火的。
情分不是血缘远近决定的,是
有没有以心换心,有没有在枯燥的日常生活中培养感情。
大部分亲朋在枯燥重复的日常生活中矛盾越积越多,感情越磨越少,最后渐行渐远,甚至撕破脸分道扬镳。
不说一姐从前一直对她的补贴和关心,就她和大姐相处这些时间,大姐一直温柔体贴,处处为姊妹着想,不计较多干活不心安理得受帮助,总是尽力回馈。
在大家都有心的情况下,这个年自然过得无比和睦又热闹。
过完年又是串门、拜年、走亲戚的日子。
今年为了迁就林姝的时间,初四等她从娘家回来陆大姐才回娘家,就为了跟她聚聚。
陆大姐也算得偿所愿,丁国华现在已经是县革委会干事。
丁国华其实是有点聪明劲儿的,被小舅和舅妈冷过以后也知道沉下来做事情,加上县革委会终归给陆绍棠面子,所以他就成了最底层的干事。
陆大姐今年给盼盼甜甜压岁钱和陆平几个一样,一人给一块。
既然都给了,也不差陆翠翠。
这是丁家的传统,对有用的亲戚那是非常慷慨的,绝对不吝啬锦上添花。
这年头能给五六个孩子一人一块压岁钱的可不多见,满陆家庄也没第一家。
陆大姐也不提让儿子跟小舅学什么,更不提以后让小舅给安排去部队的事儿,她也看出来了,现在娘家是林姝说了算。
甭管林姝在不在家,都是林姝说了算。
年前公爹听见公社要办家具厂的消息,也听人家说是林姝给牵的头儿,就想让她回来跟爹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丁润生的舅舅范木匠给弄去当副厂长、主任什么的。
陆大姐回娘家探了探口风,结果被方荻花一通怼,让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家具厂谁当领导那是陆家说算的?
再说了,林姝为什么一直找谭木匠合作?那肯定是谭木匠手艺更好呀。
范木匠也来给做过活儿,那手艺就是不如谭木匠。
以后开了家具厂,范木匠也只能当个组长带带徒弟。
这事儿方姥娘闲聊的时候跟林姝透过,这会儿听陆大姐意思林姝就知道。
林姝抓了一小把五香葫芦籽,这是家里种葫芦的社员送她的葫芦籽,煮熟晒干,然后再炒,别有滋味儿。
“大姐,你现在得盯住三个孩子,不要以为国华去了县里就没事儿,他也老大不小的这找对象你不得操心?国文国武也不小了,学习怎么样?要是有招工机会能不能考进去?现在城里和前几年不一样了,即便有关系也得先考进去,考不上纯靠关系进容易被人举报,回头一起吃瓜落。”
自己日子还没过清楚呢,去管你婆婆兄弟?
陆大姐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的确有点不客气的。
倒是没生气。
若是前几年她肯定甩脸子训几句的,不过从前原主也不敢说大姑姐。
现在林姝有本事,还去省革委会家属院住,陆大
姐在她跟前下意识就矮一截一刻,运送的都是什么货物,是不是藏了人。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大洋彼岸某个政府官员正在对属下发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严密的监控下消失?”
“给我搜!必须把他们抓回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国!他们回去我们巨大的损失,是给敌人插上飞天的翅膀!”
他们展开了地毯式搜捕,唐人街、贫民窟、下水道……统统不放过。
东南军区解放军总院。
冯丽珠等人陷入非常严重的时差混乱中,一时间倒不过来,且在海上飘了将近一个月,他们严重地晕陆地。
眼前的一切都是晃晃悠悠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画抛物线。
这感觉糟糕透了。
但是,他们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回到祖国了!
他们安全了!
她斜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扶着墙走出病房,想找个大夫或者护士问问,“请问护送我们回来的朋友,他们是否平安?”
穿着颜色发黄白大褂的护士疾步走来,赶紧扶住她,关切道:“冯女士,您营养不良,头部还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冯丽珠却很着急,用力地抓住护士的手,“他们、可好?”
护士连连点头,“好的,都很好。”
冯丽珠不信,“那位腿受伤的小詹,他的腿,可好?”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那位小詹同志为了救她,用身体挡住了砸下来的石梁,右腿受伤。
虽然他们上船后进行了紧急外伤处理,但是随行军医没有足够的手术环境和器械,只能简单处理,他的伤口在长期航行中出现了感染坏死的情况。
她师兄估计可能需要截肢。
那样一个年轻勇敢的战士,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另外还有两个重伤的人员,她需要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护士强行把她扶回去,解释道:“放心吧,虽然他的腿受了伤,但是他身体非常强悍,不需要截肢,现在唯一的麻烦是骨头愈合能力太强,略有点错位,需要重新校正。至于感染的坏死肌肉,大夫们已经进行了切除,会长出来的。”
虽然手术场面非常……血腥,可大夫们说了,他的腿会好的。
听护士说他们都会好的,冯丽珠这才松了口气,“上帝保佑!”
一连几天陈燕明都昏昏沉沉的,期间偶尔眯缝开眼睛,仿佛看到头顶的无影灯,又仿佛看到戴着口罩的小冉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关切地盯着他。
他一定是太想她了,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几乎一闭眼就能梦见她。
身上有很清晰地撕扯感觉,好像有人剪开了他的身体,好像有人在缝合他的身体。
但是他不能动,他也没有痛觉,他好像在做梦一样。
“老陆。”他想开口,自然是发不出声音的。
等他彻底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疼,敲骨榨髓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