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安将“窥秘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立刻感觉到房屋在旋转,大地在摇晃。
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只觉眼前所见的景象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互相重叠在一起,呈现出异常奇妙的情况:
床铺压着书桌,书桌靠着天花板,天花板后方是自来水龙头,自来水龙头则仿佛安装在衣柜内部……它们如同一块块半透明的画布以叠加的姿态映入了卢米安的眼眸。
衣柜的侧面,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孔凸显了出来。
那脸孔棕发蓬松,自然分开,黑框眼镜之下是深褐色的眼眸,俨然便是清理过自己、看起来有段时间没熬夜的加布里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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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剧作家望着卢米安,脸上露出了略显空洞和扭曲但又实实在在的笑容。
他的右手从虚空里伸了出来,轻轻挥了挥,脸孔随之缩入了那一块块半透明图层的底部,彻底消失不见。
卢米安左右各看了几眼,确认加布里埃尔真的没再出现后,连忙取下“窥秘眼镜”,将带来间歇性耳鸣的“真实之眼”戴至左边。
这件神奇物品由泛白肉块和暗色血管组成的主体罩在了对应的耳朵上,让卢米安听见遥远的天边似乎有一阵阵语速极快的声音传来,而紫色血管纠缠成的镜片紧贴着他的眼睛,让他看到了淡淡的血液、层叠的色块、有三分之一融入这幅场景的房间和毛玻璃式的无形帷幕。
后面两者或飞快消退,或逐渐恢复了正常。
在耳语变得清晰前,卢米安取下了“真实之眼”,顺便揉了揉开始刺痛的额角。
结合用两件神奇物品分别看见的景象,他相信加布里埃尔也遭受了来自“旅舍”的污染,变成了那种无法触碰也无法用正常方式看见的怪物。
但这位剧作家明显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不仅认出了卢米安,而且愉快地和他挥手道别。
刚才将白釉瓷单耳水杯放回原位的行为似乎是他在打招呼,试图引起卢米安注意。
“他接受了变成怪物这件事情,并且还有点开心?他是什么时候接触到旅舍的?”卢米安略微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霍然投向了书桌上的手稿,他感觉这个未完成剧本里的故事很是熟悉。
卢米安拿起了手稿,和刚才快速浏览不同,这次他仔仔细细地做起阅读。
仅仅只是读完前面部分,他就确定这个剧本的主角原型是加布里埃尔本人,人物的性格、生活的细节、遭遇的冷落、被逼的低俗创作经历等都非常吻合。
至于女主角,那个沉沦在黑帮还不断鼓励男主创作的女人,卢米安觉得要不是性别不对,这背景设定不就是他自己吗?
当然,女主角的性格,说话的方式,鼓励的语言,都和他截然不同,就算黑帮那部分情节,卢米安也还看出了查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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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女主角的身份、背景、黑帮经历糅合了我和查理的情况,与男主的互动则另有其人……加布里埃尔说过,在金鸡旅馆,鼓励过他的只有我和那个人体模特萨法莉,查理只是会和他喝酒,不嘲笑仅调侃……人体模特,画家的人体模特!萨法莉搬走前和加布里埃尔睡过一晚! ”卢米安迅速把事情串了起来。
他觉得问题的源头应该就是那位人体模特萨法莉!
这位小姐曾经跟随一名画家去海边小城充当模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返回金鸡旅馆。
画家!
“加布里埃尔不会是那晚就遭受了一定污染吧?萨法莉搬去的地方是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