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今日不来,才是上策。既然来了,说两句客气话便罢了,怎么偏要罚他。
谢辰看淳康帝脸上也有些疑惑,但太后发了话,底下人只有照做的份。
于是当庭仗责三十。
淳康帝咳了两声,高如丰朝行刑人递了个眼神,那靠手上功夫吃饭的两人当即会意。
二十板子下去,齐枝沅脸唇苍白,浑身大汗,已无方才的淡定。
太后却只是拿着他的画比对湖景,目露赞赏之色。她瞥了眼齐枝沅,那模样完全不像挨了重打的,慵懒问:“怎么打得这样轻,都没吃饭吗?”
高如丰看了淳康帝眼,又过去传话,行刑人立即加了力气。
齐枝沅喊叫出声,尝到深入骨髓的钝痛,他狠狠咬住手腕,面色狰狞地挺着。
已经被汗模糊的眼睛,茫然无措地看向太后,很便收回去。
谢辰不忍再看下去,背过身让自己想点别的。
蔺长星。
在干什么呢?
看书,还是也在四处瞎逛。
淳康帝道:“朕今早收到姜大将军的折子,北边近半年来安稳,商路繁荣,姜家功不可没。想来,也该给他晋晋爵位了。”
太后作为姜家女,听完面露喜色,却并不同意晋爵,“姜家能为陛下分忧,是为臣之幸。”
但淳康帝显然主意已定。
三十板子打完,齐枝沅已经晕了过去。太后仍在看画,面上没什么触动。
淳康帝赶紧道:“送回去,再让太医去一趟。”
太后唤来谢辰:“走吧,四姑娘说这湖边风光不错,你再陪哀家走走。”
谢辰向淳康帝屈膝告退,扶住太后离开时,才知道这样不动声色的谈笑之下,她的手都在抖,满手心的汗。
原来还是不忍心的。
方才谢辰想通了太后的用意,却仍觉得太过狠心了些。
太后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不是四姑娘告诉哀家的嘛,要为他好。”
话虽如此,但谢辰自问,同样的情况下,她决计做不到这个地步。
无言围着湖边走了一圈,太后终于精疲力竭地回去了。
谢辰回了揽凤阁,午后小睡过,素织进来,贴耳道:“姑娘,世子传话,让您今晚出去一趟。”
说着给了谢辰一张折得工工整整的图稿,谢辰打开,是她居处附近的地图。
大到湖泊、曲廊,小到一屋一木,他的画工可谓精湛到了极点。
图上不仅为她用朱笔标了见面地点和路线,还注明了她应该何时出发,以及侍卫的换班时间。
原来一上午在忙这个,亏她还以为他会读书。
在不务正业上倒是翘楚。
地图旁有行蝇头小字,素织认真地替她读出来:“记得,别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