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走了。”裴醉宽厚温暖的手掌包着李临的小拳头,低声叮嘱,“好好照顾自己。”
免了一月的上朝虽然很高兴,但是他也舍不得他亦兄亦父,亦师亦友的裴皇兄。
李临喉头发酸,扑进裴醉的怀里。
“皇兄,早点回来。”
“好。”裴醉摸着李临的背,笑道,“臣回来,给陛下带鲁班锁,九连环。”
李临带着鼻音,囔囔软糯地说了一声‘好’。
第2章 漕运
大庆漕运分三线,西、中、东。
而汇同漕运是东线中最重要的一支,连接江南八府与承启的货运与水路中转。
北疆与岭东战事,几乎都靠着这条漕运南粮北调。
然而汇同漕运临黄河而建,因此水患频发,雨季决口,而旱季水位难过运船吃水线。地势又是北高南低,蓄水走船也困难。
每年户部要花二三百万两白银修葺崩毁或淤堵的河道,却仍是收效甚微。
初秋日头依旧毒辣,河堤旁的垂柳都晒得打了蔫,坐落在运河旁的青楼楚馆也没了娇媚高歌。
忽得,静悄悄的运河中心远远响起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先是如小雨纷纷,后似暴雨倾盆,万珠齐坠玉盘,轰隆作响。
本是排队要进闸门的两层柳青色客船,闻得这阵激越的鼓声,立刻将船摇向岸侧。
“漕船来了!”客船上不知谁先喊了出声,不出一会儿,甲板上便站满了人。
运粮的军船,漕船,与载人过水路的客船不同。
军船纵十五丈,高亦约近十丈,共有桅杆五只,上扬五彩旌旗。
船分两层,底层甲板有几十名船工呼哧呼哧地摇着撸。
一盘领青衫书生,眉眼温达,身形消瘦,独自站在客船船头甲板处,凝神看着遮天蔽日的运粮船队自身后缓缓而行。
“公子!”
一个身形矮小的小书童,身着湖蓝色布袍,急匆匆地跑向李昀身侧,替他披了件竹青纹鹤氅。
“公子,怎么一个人出来吹风?”
向文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昀苍白的脸色,想起前几日自家公子吐得起不来身的模样,心尖就一阵阵揪着疼。
“我没事。”
李昀声音清越,如风过竹阵,柔中带韧。
他双手拢着氅衣,藏起了一阵寒战。
“公子,你千万别勉强啊。”向文有些忧心。
三年前,他和向武刚被公子救下来时,公子几乎每日都在生病。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到了公子脚踝处的累累伤痕,险些叫出了声。
那是受了什么样的刑,才能留下那般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疤?
李昀转身,看见向文小眉头几乎都要连成了一条直线,不由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