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病秧子,肯定是你,带坏梁王殿下。”

陈琛手里沾着鱼鳞,思考了一下,没敢再拍他。

下午随手几巴掌就把他拍吐血了,他真怕自己随手一碰,这小子就直接晕倒在他面前,这不是讹人吗。

尤其,这人与梁王殿下不知是什么关系。

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了。

陈琛三两下就把鱼拾掇好,随手扔进铜锅里,抬手请两人入座,自己则拿着木勺子,在其中缓缓搅着。

“本来该请殿下去望台最好的酒肆吃一顿,可...”陈琛捏着空荡荡的红布腰包,羞惭道,“末将月奉还没领,之前的又已经花干净了,实在是没钱了。”

李昀失笑:“陈总河官是实诚之人。”

陈琛挠了挠头,舀了一勺热汤,叹了口气。

“末将年俸五百石,一半折了盐、茶,另一半折了白银,也就...”陈琛扒拉手指头,费脑筋地算着,“三十两,每月能领个二两就已经不错了。幸亏下官还没成家,否则,光府上的开支,便要承担不起啊。”

李昀闻言,缓缓垂了目光。

大庆官员总数便将近十万,可其中有太多尸位素餐者,空领银饷,不干实事。

更别提国库空虚,税银难收,还有天家宗室要奉养。

陈琛连忙摆手:“殿下,末将不是在抱怨。”

李昀朝他微笑:“汤凉了。”

第7章 焦成

陈琛被李昀提醒,‘啊’了一声,从地上拿起一只白瓷浅口圆碗,盛了大半碗乳白色的汤。

那汤零星飘着油花,却不显腻,像是木槿河上飘的落花,打着旋儿的转。

李昀将手里的汤递给半天不说话的裴醉。

“你怎么了?”

他笑着摇摇头,接过手里的汤,抿了一口。

“好喝。”嗓音有些哑。

陈琛抚掌称赞:“你果然是赤凤营的人吧?”

“是,末将曾在赤凤营参军。”裴醉盯着碗里的汤,两三口便喝了干净,笑道,“陈大人怎么知道这汤做法的?”

“哪个武将不知道?这汤可有故事了。”陈琛狐疑地问,“你不知道?”

裴醉盯着那氤氲升腾的热汤,笑着摇摇头:“末将只在营中喝过。”

看来还是个新兵蛋子。

陈琛摇摇头。

“十二年前,兰泞熊崽子破了北疆河安的城墙,在承启烧杀抢掠十几日,然后大摇大摆的原路返回。”陈琛咬牙切齿道,“奶奶的,混账狗屁玩意儿。”

李昀转眼,看着裴醉怔怔出神的侧脸。

陈琛接过那病秧子手中的汤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豪气干云道:“当时还是个十三岁孩子的裴总兵,领兵封城死战,火攻烧城,弄死了一半兰泞狼骑,还追出去百里,捅了他们的营地。河安没粮,于是裴总兵就在在漠北草原杀了牛羊,全带了回去,又放了鱼,炊长炖了汤,犒劳三军。听说啊,那汤的香味,百里外都能闻到,可气死那群混账狗屁兰泞熊崽子!”

裴醉又昂首喝了一口,喉结一滑,犹如痛饮烈酒。

“置气又有何用?死去的同袍,还有...长公主和老侯爷,也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