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南的三万步兵...”李昀话还未说完,便顿住,无声叹了口气。
梧南还没有望台富庶。
望台如此,何况梧南。
“大庆百年前的虎狼之师,现在尽皆老弱残幼,不堪一击。”谈征声音沧桑,仿佛透过那瘦弱的兵卒,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河山。
“还未感谢谈知府日前从秋税中拨出的军费。”李昀不打算再感春伤秋,转了话头,淡笑道。
“望台虽比不得江南富庶,但有申总督的漕运中转镇着望台,也不至于衰落而挪不出税银。”谈征表情复杂,“望台承了申总督的膏泽,下官,也就对总督的敛财行径视作不见,心中甚是有愧。”
李昀手中折扇轻摇,轻声道:“谈知府多年周旋于百姓与文林王之间,辛苦了。”
“不敢。”谈征也回一礼,“殿下心系百姓,是大庆之幸。”
李昀拢了折扇,抬手朝他虚虚一敬。
“二位,是在拜天地?”
一道慵懒的嗓音抛了过来。
李昀猛地抬头,看见那人微挑的眼眸,心头一颤,上前两步便抓住了裴醉的手腕,攥得很紧。
“好点了吗?”
“梁王殿下。”裴醉拍着李昀绷得很紧的手背,眼眸微弯,笑意莞然,“趁着为兄睡觉,与谁家郎君私定终身了啊?”
李昀指尖一抖,抬眼望着裴醉含笑的清澈凤眸,不敢置信道:“你,此等胡话,你...”
“嗯,元晦看上去也精神多了,又记得守礼了。”裴醉笑道。
李昀把眼底惊慌一点点藏了起来,闭着眼睛,额角青筋又跳了跳。
“裴、忘、归。”
裴醉唇角微扬,转身朝着谈征走去。
“谈知府,辛苦了。”
“不敢。”
“这两千五百人,数量虽不多,但若能好好训练,未必不能成一支精锐。”裴醉将视线投向挥汗如雨的陈琛,“陈指挥使在甘信水师历练过,兵法韬略都通,只是不通于人情世故,还望谈知府能多多提点他一番。”
“下官一介...”
“谈知府不必过谦。”裴醉打断了谈征的话,“我与梁王不日便要启程回承启,恐怕也再无力顾及望台的事。到时,只能仰仗谈知府在文林王和陈指挥使之间调和与周旋。”
谈征四指捏袖,再没推辞,敛了容色,郑重行了一礼:“如此,下官便僭越了。”
裴醉点点头,转身,见李昀仍是满脸阴云密布的山雨欲来,不由得失笑,伸手去握那人的手腕,低声哄着:“元晦啊,怎么还生气呢?”
李昀猛地拨开他的手,转身震袖而去。
裴醉哑然失笑。
他朝着不远处的谈征摆摆手:“梁王殿下近日太过疲惫,一时失态,还望谈知府当做没看见,免得他来日不好见人。”
谈征淡笑,拢袖而去。
第22章 军籍
裴醉背靠着兵器架,抬眼看着陈琛训练新兵。他的右手大拇指摩挲着腰间的雁翎刀柄,其上镶了一小块翡翠,已经布满斑驳裂痕,却始终没完全碎裂而脱落。
扶宽蹲在远处,捂着发疼的屁股,遥遥看着裴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般,两步上前,拱手低声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