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捉住李昀的手,大拇指悄然摩挲着李昀白皙削瘦的手腕,声音放得很轻:“那我又该如何治你心上的伤呢?”
“你好好活着,便是世间良药。”李昀笑道。
裴醉抬手轻轻拍着李昀的头,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问道:“若是我...”
李昀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只听到了穿巷风声,和那人沉静的呼吸声。
“忘归?”
“我在想,要选什么地方,陪着梁王殿下归隐田园。”裴醉轻声笑道。
李昀哑然失笑:“还早着呢。山河未定,家国动荡,你我怎么可能闲云野鹤?”
“好,不急。”裴醉从地上站起,伸出一只手,语气里是难得的温柔,“还有时间。”
两人从巷中出来,远远地看见四处低调寻人的玄初。
“主子。”玄初疾走两步,硬声问道,“怎么会毒发?莫非,是反噬?”
裴醉微微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都处理好了?”
玄初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塞进裴醉的手里,再不提半字别的话,转身便要走。
“玄初,我还是那句话。”裴醉垂眼翻着手中的册子,淡然出声,“若你想走,我绝不会拦。”
玄初攥了攥拳。
“除非你死,除非我死。”
“我也是。”裴醉合上薄薄的书册,转身,与他四目相对,“除非我死,除非国破。”
玄初死死握着手中的剑鞘。
“属下,知道了。”
裴醉点点头,抬眼问他:“地初呢?”
玄初手中握着的剑紧了紧,低声道:“他走了。”
同样的话,裴醉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只能无奈笑道:“又去喝酒买醉了?”
玄初垂着头,并不说话。
裴醉被地初那个老顽童骗了许多次,也不追究,只笑着道:“有伤在身,让他少喝点。”
玄初沉声应是,说完,便没入人流中,与百姓融为一处。
李昀拢着肩上的披风,抬手拽着裴醉的手臂,朝他淡笑:“明日回承启,要如何走?”
“走漕运,我要亲自督运军粮。”裴醉扶着李昀的肩,从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穿过高大的木牌坊,站在河边的矮石阶,望着城中的狭窄河道,“...这几日,陈琛带着驻军修补堤坝,基本将决口的裂损修好了,码头积淤的碎石瓦砾,还有泥沙也清理干净了。从南境来的漕船能停泊入码头仓库,算是暂时解决了不少问题。”
“申行为着子昭的安全,也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只是盖家...”李昀盯着河水里的灯火粼粼,忽得想起了什么,抿着嘴,淡笑不语。
“笑什么?”
“没什么。”
“嗯?”裴醉挑眉。
“真要说?”李昀忍笑,眼眸微弯。
“不会水,很丢人吗?”裴醉手臂一紧,将李昀揽在怀里,佯作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