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昀把额头抵在裴醉的肩上,闷声道,“这才几日,你便又瘦了。”
“你也是。”裴醉扶着李昀的侧脸,浅浅蹙了眉,“脸色还是不好。”
“你才是。”李昀环着裴醉的腰,也拧了眉,“怎么瘦了两圈?”
两人面面相觑,忽得同时笑出声来。
“衣带渐宽,忧思成疾。”裴醉捏着李昀的脸蛋,笑道,“我可是日夜担心元晦的伤势,就差去那法华寺里替你求一枚平安符了。”
李昀没搭理那人的胡言乱语:“你从来不信神鬼,只信自己,又何谈寄愿于仙神?”
“谁说的。”裴醉微微俯了身子,凤眸一扬,唇角微弯,“我信你,一如信我自己。忘了?”
李昀心口狂跳,呼吸又乱。
“记得。”李昀别开眼,借漫天红枫藏起耳根的红。
裴醉眼眸中的笑意要溢了出来,左手两指围圈,放在唇边,吹了响哨。
策风奔了过来,马鬃随风摆荡。
裴醉抱着李昀的腰,将他安置在马上,自己也跨上马,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山迢水杳,日夜思君不见。”李昀双手握着裴醉扯缰绳的手背,眼眸微弯,“今日,总算能与兄长一同纵马回城。”
“不是回城。”裴醉低沉含笑的声音在李昀耳侧响起,“为兄,来接你回家。”
第47章 罚跪
承启七门千街巷,大道镇着那些富得流油的天家宗族或权贵富商,充当着承启的门面,装点着一副国泰民安的盛世假象。
裴醉右手牵着缰绳,与李昀并肩慢慢走在这康庄大道上。
“五年没回来,承启倒是没什么变化。”李昀看着此起彼伏的亭台高楼,一时有些恍神,仿佛这五年光阴不曾在这座都城留下任何痕迹一般。
“虚假的繁华罢了,没什么好看的。”裴醉望着那点头哈腰的伙计,还有高声吆喝的商贩走卒,眼眸微垂。
李昀用手背碰了碰裴醉的指尖。
裴醉转头,对上那人温和的笑容,心里一暖,伸手,将李昀的手掌裹住:“不怕众人非议,梁王殿下失了礼数?”
“裴王乃是本王兄长。”李昀展颜一笑,“有何失礼之处?”
裴醉看见这清朗澄澈的笑眼,喉头滑了滑,眸色一深,抬手揽着李昀的腰,疾走两步,从大道闪进小径,耳边车水马龙的喧闹声立刻便远去。
李昀被晃得头晕,侧身靠在裴醉的胸口,捏着那人玄色衣袍的广袖,浅浅蹙了眉:“忘归,你...”
“再过两条街,便算是入城了。”裴醉扶着李昀的后颈,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嘱咐着,“入了城,便不要再与为兄走得这么近了。”
李昀实在是被那人吓怕了,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立刻攥着他的手臂,眸光一颤:“你又做了什么?”
裴醉闷声低笑。
“说话!”李昀真不想一见面就生气,可这陈年老火,总是能被裴忘归轻易点爆。
“我现在是全天下读书人的讨伐对象。”裴醉忍不住笑意,“梁王殿下,本王现在需要你去安他们的心。”
李昀松了口气,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为什么是我?”
“承启朝堂水太深,一步都不能走错,可偏偏你刚回承启,手中无人可用。为兄...实在是名声糟透了,不能明着分权给你。王安和,我不信任他。你从小便学识声名在外,天资聪颖,文思奇绝,为天下士子先,也没什么担不起的。此一行,便是极好的引子,能让你安稳入朝。”裴醉手掌覆在李昀的腰上,轻轻地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揽,“为书生立声名,为圣贤继绝学。大庆重文抑武,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如今国子监生被我压抑至此,心中定然不忿。你若肯以天家血脉振臂一呼,身后自有无数学子为你前赴后继。”
李昀眼睫一颤,手攥得很紧,拼命忍下心中的怒火,又挣扎着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