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世子口中,三大营犹如流星飞火碰撞,整个大庆都快被炸飞了;申文先一夫当关,勇悍无敌,最后重伤得就剩一口气;裴忘归自始至终都没出现,窝在府里做他运筹帷幄的摄政王爷,安然享乐得很。
最后,申世子把白嫩的小手一翻,露出了被磨得伤痕纵横的掌心:“元晦,骑马真的好疼啊,我下次再也不骑了,只让子奉载着我。”
李昀拿了金疮药,放在申高阳的面前。
申高阳拿起白釉瓷瓶就往伤口上倒,疼得直吸冷气儿。
“听说...嘶...昨夜你去了兵部,把宋之远那个混蛋搞得魂不守舍的,真有你的。”
李昀淡淡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元晦,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申高阳一边叼着白绸裹着伤口,一边话语不清地问着,抬眼,却看见李昀那一贯清澈疏朗的眼眸压着阴云,身体罕见地撑着桌沿,似乎是没了坐直的力气。
李昀缓缓抬起左手撑着头,垂了眼帘,藏起了眼底的情绪,刚刚开口时,声音有些干涩微哑,似乎一天都没有说过话了。
“没有证据能捏住宋之远的把柄,昨夜的事,他早就将收尾处理干净了,事情也全部推给了千军和乘撵的两位指挥使。而我,也只是趁着他心神涣散,诱他将田亩清算一事移交给了廉侍郎罢了。兵部我还暂时动不得,因为...”
“停!”申高阳扶着李昀摇摇欲坠的肩,试图将他唤醒,“你怎么了,元晦?”
“嗯?”李昀怔怔,“怎么了?”
申高阳看着李昀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忧:“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我没事。”
“别开玩笑了,你这模样,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你病了?”
申高阳左摸摸李昀的额头,又摸摸李昀瘦弱的肩骨,对着大庆尊贵的梁王上下其手。
“没发热啊,就是瘦了点。”
申世子正要继续将自己的爪子伸向李昀的腰,却被一声熟悉的醇厚低沉声音喊得停了手。
“申子昭,你在做什么?”
申高阳磨了磨牙。
小脸儿阴气沉沉地转向门口,果然看见了那一袭熟悉的紫色衣袍。
“裴、忘、归。”申世子怒气冲冲地奔向裴醉,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怨妇模样,“昨夜你让子奉身陷险境,这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倒先管起我的事来了。”
裴醉垂着眼,看见申高阳掌心的勒痕,忽得便想起了当时在望台,李昀为了救自己,也是这般不要命的骑马,最后,掌心印了一道粗糙深厚的伤。
“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沉默真是金子?!本世子虽然爱财,却也不稀罕这破玩意儿!”
“抱歉。”
裴醉的道歉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盖了过去。
申高阳只看见了那人嘴唇翕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遍?”
申高阳扒着裴醉的肩,想要听得更清楚,凑近却看见了裴醉那难看的脸色,吃了一惊,小手上下摸着:“昨天见你还没这么憔悴,怎么一夜间能给自己搞成这样?你和元晦,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找我算账了?”裴醉眉峰微微挑起,“不恨我算计你的银子?”
“...不算了,你赢了。”申高阳哪能真跟病人计较,只好磨了磨牙,“你这辈子是不是没打过败仗?”
“是。”
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申高阳气得五官扭曲,恨不得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