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被戳穿了心里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委屈又气愤,扑进裴醉怀里便哭得泪流成河,愤怒道:“梁皇兄,你走!”
李昀跪得很直,朝着李临说道:“陛下,为君者,可以手不沾血,但,决不能眼盲心冷。”
“你大胆!”李临从裴醉怀中跳了下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边打嗝边愤怒地朝他丢了一个陶碗。
裴醉眼神一凝,从木凳上起身,极快地跪在李昀身前,用肩膀硬接了那陶碗。那豁口陶碗在肩膀侧四分五裂,碎片划过裴醉的侧颈,割了一道半指宽的深深伤口,那血迹瞬间便浸透了那玄色直缀的白色交领。
李临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扑到裴醉身边,想要替他抹干那血迹。
“臣没事。”
裴醉从腰间拿出那一方白帕,抬手捂上了那道伤口,用余光递了个笑意给李昀。
‘这不就用上了?’
李昀心口又疼又酸又气又感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临的怒气随着这一个陶碗的粉碎也灰飞烟灭。
小皇帝抹不下面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护着自己的裴皇兄还有看着文弱却强硬到可怕的梁皇兄,只能抱着手臂生闷气,心虚又惴惴地看着跪在木凳前面的两个皇兄。
“咳咳...”
裴醉适时地捂着唇低咳,身体有些晃。
“皇兄?!”
李临心里一惊,连天子的面子也不管了,被裴醉手心里的血迹吓哭了:“怎么吐血了?!”
裴醉笑着道:“伤口的血罢了,陛下别担心。”
李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没留神却被裴醉塞进李昀的怀里。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四目相对,都怔住了。
裴醉长臂一揽,将两人抱进了怀里,声音微哑藏笑:“臣有罪。”
李昀望着裴醉唇边温和的笑意,眼睛里罩了一层水汽。
“臣也有罪。”
他对着怀里的李临温声说道。
李临小嘴一瘪,眼裂大颗大颗地落下,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朕要罚你们。”
“好,臣领罚。”
“朕还没想好罚什么,等...等朕想好了再罚!”
“是,臣领旨。”
李临哭累了,伏在裴醉的肩上睡着了。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裴醉左手抱着李临,右手握着李昀的手腕。
“你呢?”
“我还要带陛下去一个地方。”
“去南郊的皇家私庄?”
裴醉微微一怔,无奈笑道:“李元晦,你是策反了我的暗卫?还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
李昀目光落在裴醉侧颈的暗红色狰狞伤口上,那深琥珀色的瞳孔猛地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