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李昀沁着微红的薄唇微微长了一道缝,想要解释,却被那灼热的气息吻了个满怀。
“今日换为兄教你一个新词。”近在咫尺的声音滚烫地擦过李昀的唇畔,“恃宠生骄。”
裴醉的手一点点顺着那柔软的青黛色直裰滑了下去,直到落在腰际那两指宽的纹竹腰带上。
李昀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只能无力地抱着裴醉的肩,没有意识到那搁在腰间的修长双手极快地拔出腰带侧面插着的一根毛细银针。
裴醉眸光陡然冷了下来。
是折扇里发出的毛细针。
银针没入腰带半个指甲深,末端略微弯折,如此有韧性的材质,除非大力冲撞不能弯断。
想必是被人用什么兵刃挡了回来。
朝中竟还是如此危险,连暗卫也护不住,竟到了要自己开折扇自保的地步了吗?
“...忘归?”
听见李昀瘫软的声音,裴醉褪去眸光里的冷意,甩了指缝间夹着的银针,用二指轻轻掐了掐他的脸。
“好了,以后除了春宵暖帐,我再不胡说八道,好不好?”
李昀红着耳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今日朝堂上如何?”
“徐通判扶灵上殿,将广渠知州的冤情昭告天下。慷慨激昂,字字泣血。”李昀念及脑海中的猩红一片,不由得抿了抿唇。
“怎么?”裴醉眉头微蹙,“不顺利?”
“...高家俨然握住了盖家残余势力,不知从何处寻得了郑知州的贪污账目,公然与徐通判对峙。”
“看来,这账目是真的。”
“嗯。夹在江南八府中,为了保住官位,他不得不迎来送往。可徐通判早已告知于我,入账的银钱,早已一分不剩地送了出去,否则广渠何至于苦成这样?”
裴醉握着李昀微凉的手,轻声问他:“后来呢?”
李昀没有说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奉天殿的柱子,迟早要被这群死心眼的文人撞塌了。”裴醉仿佛并不意外,只淡淡一笑。
李昀轻轻捏了一下裴醉的手背。
“以血证道,以命谏言,文人脊梁不弯,风骨不屈,值得尊敬。再说,兄长自己也曾向死而行,更不该这么说。否则,你又如何对得起自己?”
裴醉眉峰微挑:“元晦这是,心疼我?”
“嗯。”李昀并没否认,可又认真地重申了一遍,“不要转移话题。兄长这话,说得不对。”
“为兄错了。”
裴醉认错地干净利落。
那人俨然一副‘元晦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莫名骄傲,让李昀无奈地笑了,可哽在心口的一口闷气倒是散了许多。
“不过,徐通判的死,也成为了彻查贪腐的导火索,连同宋之远贪腐一案,自上而下,将兵部内外彻查一遍。而杜卓的死,使六科失去了信誉与公道,原本属于他们的监察与进谏的权力也悬于纸上。杨御史干脆也以案卷库走水为由,带领都察院进行内部肃查,然后,便要带着都察院清算六科公事。”
李昀一口气说了许多,终于笑了,连眼神都明亮了几分,仿佛终于拨开了浑水,得以窥见清溪的一隅。
“如此,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