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被火淬烧过的双瞳,淡淡地望向了远处的主帅营帐。
“项开平在哪里?”
天初猛地抬头,目光中写满了拒绝。
“回话。”
“主子...”
“说。”
“主子,此事,让林将军全权处理不好吗?”
裴醉的侧脸被夕照阴影勾勒得深沉而锋利,一如他腰间的刀。
“我来处理。”
林远山没有选择用给项开平锁铁链。
他只想给过世的项岩留一分体面。
那浓眉冷颜的俊俏青年也没有丝毫想逃的意思,腰背直挺地跪在林远山面前,坦然面对着无数同袍或愤怒或不解的目光。
“为什么。”林远山又一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禀大帅,没有为什么。”项开平也给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萧秋月龇牙瞪眼地喘着粗气,积累的怒意差点要将他本就不大的肚量顶破。
他手里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粗壮的手臂扬空一甩,那倒刺狠狠地扎进项开平后背单薄的布衣裳,瞬间一道道血印子便浮现出来,交错在健壮的脊背上,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着,让他微微弯了腰。
“萧叔,你从来没这么揍过我。”项开平十分平静,甚至朝萧秋月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萧秋月被这声‘萧叔’惹得眼圈通红,右手也发颤,怒意不减反增,恨铁不成钢地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项开平被打得满嘴是血,侧牙掉了一颗,耳畔嗡嗡作响。
他吐了一口血,慢条斯理地舔去唇边的血迹,斯斯文文地勾了唇。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情谊转眼成空。我不怪你们,只怪我爹命不好。”
“要是没有你爹的旧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跟我们说这么多话?!”
范则满是怒意的话破开人群,传到了项开平的耳边。
“平儿。”
一轻柔低哑的女声自范则身边传来,还有一声脆生生的‘哥哥’。
项开平唇边的笑意转淡,看着那粉妆玉砌的女娃娃朝他惊慌地扑过来,项开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狼狈。
“项锦书,别看我,转过去。”
女娃娃停了脚步,不知所措地抱着范则的腿,水汪汪的眼睛噙着眼泪,嘴里还在嘟囔着喊:“范叔叔,哥哥...”
“嫂夫人,你有话便说吧。”范则一手托起小女娃,另一手扶着那白衣素净的中年女子,一路慢慢地走到项开平的面前。
“平儿,若你是被人冤枉的,娘拼死也要为你喊冤。”庄采素衣白鞋,蹲在项开平的身侧,抖着手,轻轻摸着那鞭子落下的血痕,替他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我做错了,可我不后悔。”项开平并不喊冤,望着林远山阴沉的表情,甚至笑出了声,“林大帅,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才是。”
“我不知道。”林远山冷冷说道。
“让他出来,别总是躲在别人背后,让别人替他担下所有罪责。”项开平语气转得狠厉,咬碎了牙,挤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