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穿过繁忙拥堵的大帐,在另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面如金纸的一个少年。
他艰难地张开了眼,满是红疹的手臂抬了起来,如同离开母亲的林间小鹿一般,眼含恳求与绝望。
“求你...救...救我。”
骆百草搁下药箱,全心搭脉,十分专注。
过了半刻,老者艰难地放下二指,将那截滚烫的手臂塞回了被褥中。
“疫症之毒已经蔓延至胸胃,应至少有四五日。”
李昀微微沉吟。
“许城,军中将士,可有因为疫症而死之人?”
“没有!”
许城立刻反驳,却没有被李昀错过他眼底的一抹惊慌。
“你该知道,若我差人去林将军那里,请他清点军中人头,很容易便能戳穿你的谎言。”
李昀微微笑了笑,温润的眼眸一点点转凉。
“请阁下,莫要耽误本王的时间。”
许城哆嗦了一下,眼神不由得向东南角瞟了一眼。
“真的...没有。”
李昀将修长的二指搭在下颌,清澈的眼眸微微弯着,一副成竹在胸的从容。他纤腰微弯,在方宁和骆百草耳边轻声问着着什么,二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嘀嘀咕咕地咬耳朵。李昀微微颔首,让他们二人带着木小二和宣承野出了营帐。
而李昀则在帐外随意寻了一把木椅,从袖中取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将长条木椅横栏轻轻擦了擦,安适端坐,一双冷清的眸子望着远处的雪,一派赏冬雪品茗茶的云淡风轻。
时间一点点流逝,如细沙落下,许城跪在李昀前面,脑中思绪纷乱。
王公贵族不懂医,这般拙劣的谎言,能糊弄过去他,恐怕糊弄不过去那两个医者。
该死的,他绝不能露出马脚。
否则,这死罪连干爹也保不住他。
“殿下,确实是五日前,下官真的没说谎!”
“许军医好似对时间十分在意的模样。怎么,五日前有这么重要吗?”
许城喉结滚了一下。
“五日前,七日前,还是...十日前,有何不同吗?”
许城在听到十日前时,眼眸剧烈地震了一下。
“许军医,各人体质不同,疫症有凶有缓,凭脉象断染病时间,连曾经的太医院判都无法肯定,怎么许军医偏偏将它当作了铁板证据?”
“还是说,许军医只想,糊弄糊弄本王,两天以后,待本王回了承启,这赤凤营伤兵处,还是你一人之下?”
李昀身体前倾,以一个上位者的高姿态轻轻一笑,右手大拇指微动,宛若这万千蝼蚁的性命都在他指尖中磋磨,一捏,便定了生死。
许城紧紧地攥着身边的衣袍。
“十日前,发生了什么?”
李昀柔和的目光扫过许城,修长又雪白的食指在面巾外虚虚搭着,仿佛隔着粗糙的面巾按在了柔软的唇上。
许城头上的冷汗已经滑进了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