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文林王爷真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儒雅守礼,先是差人呈上了圣上的密旨,又按照规矩,将大部分兵卒都留在城外驻守。
挑不出一丝逾矩错漏。
“禀大人,陛下不见朝臣,不议事,请不来圣谕。”
“...放行吧。”
申行带着三千精锐走入了承启。
他近二十年都没有踏足这片城镇,似乎一切喧闹如旧,论起繁华,似乎还不及望台。
本以为会怀念这承启的烟火繁华,可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每多看一眼,他都会忍不住想起他那两个不孝子。会忍不住想,他们是否像小时候那般,在街头巷尾挑灯论诗、驻足而看舞龙舞狮,满脸天真地抚掌而笑;会忍不住想,他们是否因为无人相护而被欺负折辱,暗自神伤。
他从外城、中城,一路走进了那四四方方的内皇城。
玉砌雕阑仍在,巍峨依旧。
只是,换了主人。
禁门外,还是有无数国子监学子端端正正地跪着。
他们似乎总有数不清的胸中愤懑要抒发。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目光不期然划过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背影。
“钟祭酒?”
一把年纪的国子监祭酒钟山,他跪在最前面,正垂着个山羊胡子,脑袋一点一点地,仿佛正在打瞌睡。
“祭酒,您等的人到了。”
黄学正十分贴心地递上了帕子,希望祭酒好歹在外人面前给国子监撑撑面子。
“没睡着,没睡着。”
钟祭酒费劲地撑开眼皮,满脸神游太虚以后的恍惚空虚。
“下官没说您睡着了。”
这可不是不打自招嘛,祭酒大人。
“哦,哦呵呵。”
钟祭酒揉了揉冻僵了红鼻子,敲了敲膝盖上坚硬的护膝,被黄学正慢慢地扶了起来。
其实黄学正并不知道为何祭酒这次一反常态地站了出来。
他一贯是不插手朝堂纷争的淡泊性格,这么多年的党派纷争,他从没有站过一次队,也没有因为自身的立场而用国子监生当做党争的武器。
他仿佛游离于朝堂外的一介闲散人,能在权力漩涡间悠然放牧,只醉心学问,修撰史册。
申行拢了袖口,快步迎了上去,微微弯了弯腰:“祭酒,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钟山用昏花的老眼瞅了瞅申行那张保养得当的脸。
“下官祭酒钟山,参见王爷。”
最后两个字拉得很长,有气无力的,说着,便直挺挺地往申行身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