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柔男人睁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封箱般嗬嗬的声音,像是被刺中心脏的野兽。他伏在地上,蛇似的扭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一个头拱地的姿势,被竹签穿透的手指鲜血淋漓,却被他艰难地拱过头顶,做出一个卑微奉献的姿势。

“求您放过她,求您放过她!……殿下,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小渊北垂着眼睛道。

除了皇帝和皇帝身边几个人,所有参与虐待他的人都得到了报应,但他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快意,反倒觉得疲惫与失落。

好像活到现在一直坚持的理由少了一个,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一只修长的手掌递到自己面前,掌背纤细,骨指精致,就连指甲上的月牙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他顺着手掌的朝上看,看见一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

幼童枯瘦的小手搭上男人温暖的手掌,大手包裹着小手,一起离开这片人间炼狱。

小渊北目视前方,不徐不疾地走着,忽然道:“我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不过分,为自己报仇没什么不对的。”

“可我听别人说这样的行为很坏,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而且是我动的手。”

小渊北沉默了一阵,两人跨过小院高高的门槛,正要往回走时,小渊北忽然叫道:“哥哥。”

“嗯?”

“哥哥!”

“嗯。”

“哥哥!”

“在呢。”

两人回到房间后,小渊北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司南看着小家伙沉思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长大后的渊北偶尔会冒出一些自轻自厌的念头,又是为什么总怕自己突然离开。

同一个世界里,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司南想了想,蹲在地上问他:“宝贝想不想出去玩?”

小渊北迟疑了一下,他虽然想出去,但他潜意识觉得出去一趟会给司南带来许多麻烦,咬着嘴唇慢慢摇头。

可司南分明看见他听见出去两个字时微微亮起的眼睛。

司南知道他是很想离开皇宫的,于是换了个问法:“哥哥呆的很无聊,宝贝愿意陪哥哥出去走走吗?”

这次小渊北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司南轻轻一笑,颇为感慨地揉揉小渊北细软的发丝。原来他的渊北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看起来比谁都冷,实际上就像他头顶的发丝一样,又软又柔。

司南拉着他的小手,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他的模样周正,衣着考究,神色自然气场又强,与皇城里的贵族们一般无二。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身份,即便看他牵着一个孩子,也只是觉得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被带进宫里玩耍。

二十年前的皇城,与司南熟悉的那座城池也没有多少区别,可见渊北上位后,并没有干涉皇城的发展。

司南轻车路熟地带着小渊北来到帝都乐园。

这里是帝星上最大的游乐场所,有着时下最先进的娱乐设施,且每年都在更新,司南清楚地记得,就算二十年后的未来,也有许多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玩耍。

正午的阳光洒在门口那硕大的喷泉上,周围的喧嚣和熙攘仿佛成为童话里的背景,每一寸景色都是那么的漂亮,小渊北呆呆地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彩色世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哥哥……”他抓着司南的袖口,怕与司南走散。

司南握住他的小手,带着他走进游乐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