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枝半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人。这个男人魁梧黝黑,国字脸吊角眼,五官仿佛是随便拼凑起来的。男人看他的目光很不善。
沈眠枝在心里逼迫自己冷静。他尝试改变这个人的想法,艰难地说:“把我送回去吧,我会让家里直接给你钱的。而且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哈哈,别逗我了,我要是把你送出去,他们肯定会立刻报警把我抓起来的。”
男人把沈眠枝拽到墙边,不屑地说:“你猜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山里?因为他们绝对不可能马上找到山里。警察顶个屁用,等他们找来,钱已经拿到手了,我也走了。”
等到别人发现这少爷,他早就分完赃款,跑到国外去潇洒了。至于家里的老人和烂摊子,不是还有他老婆女儿么。
沈眠枝忍着头痛,迅速找到了不合理的地方,得出了结论。
“你有同伙。”
“对啊。”那男人似乎是觉得沈眠枝无法构成任何威胁,洋洋洒洒地炫耀,“你家只能把钱打到他们账户上,没有到时间,是不可能知道你在哪里的。”
沈眠枝冷静指出问题:“等你的同伙拿到钱,完全可以丢下你。”
他的嗓音仍带稚嫩青涩,却犹如恶魔的低语:“他们大可以直接卷钱跑路,反正有你当替罪羊,你真的要给他们卖命吗?”
男人愣了几秒,似乎是才发现这个漏洞。被指出了失误的地方,他反而暴怒起来:“少来教训老子,我们是约好了的!”
沈眠枝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不少。几分钟后,轰隆一声雷鸣,倾盆大雨落下。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石头和树叶上,几乎是震天动地的响。
沈眠枝本就昏沉的脑袋被吵得越发疼痛。
他对面的男人在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啧啧,你这身衣服鞋子值不少钱吧,都够我赌上几个晚上了。要是给我这些钱,我肯定能赢回来。”
男人一边畅想自己赌赢的美好景象,一边看着沈眠枝,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恶意。他越说越是仇恨,恨不得立刻把沈眠枝拿去换钱。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啐了一口:“可惜不是个姑娘。”
沈眠枝垂着睫毛,掩下眼里的厌恶,以及一丝对绑匪和未知危险的慌张。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而已。
他现在没办法对抗一个成年男人的。不知道家人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
沈眠枝沉默的冷静模样,不知为何戳到了绑匪的痛脚。这人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把沈眠枝推了出去。
豆大的雨滴猛地砸落下来,不出几秒,沈眠枝的衣服就完全湿透了。
夏季的气温很高,但山林里其实很凉爽,暴雨更是浇灭了最后一丝热意。
沈眠枝动弹不得,被雨冻得手脚冰凉。他完全睁不开眼睛,连完整的思考都有些困难。
他没有如绑匪所愿的求饶。他安静地躺在雨幕下,拼尽全力思考自救的方式。
头很痛,明明雨水冰冷,他却有些发烫。大概是发烧了。沈眠枝不确定地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眠枝感觉自己被拎了回来。
那个绑匪语气嫌弃:“昏过去了?可别一下子就折腾死了。”
沈眠枝闭上眼,一声不吭。
雨还在下。沈眠枝的呼吸越发滚烫,体温在不断升高。而随着时间流逝,绑匪显然变得有些烦躁。
怀疑就是一颗种子,只要被种下,哪怕再怎么忽略,也会悄然生根发芽。
绑匪回想着沈眠枝感觉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几次想去找地方联系同伙,奈何雨太大,既是阻挡了其他人找人,也阻碍了他离开。
这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宣泄情绪的新法子。男人拽起瘦弱的像是猫崽的沈眠枝,把他带到山洞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