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勉强有点嚣张纨绔欺压下人的样了。
可这点力道,在谢看来,根本不痛不痒。生性矜贵的小少爷永远穿着柔软名贵的鞋靴,不曾劳作,脚底皮肤都是软嫩的,踢在他的肌肉上,都不知该说是谁更受罪些。
而且,此时苏灼之坐在床上,脚能伸出的距离有限,使不上劲。与其说是踢踹,倒不如说是踩着玩。
谢垂眼看着,微微蹙眉,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脸色倏地变得冰冷,向后退了一大步,像是对此反感至极的模样。
苏灼之踢了个空,不敢置信,“你还敢躲?”
谢低头掩去面上情绪,低声找了个借口,“我担心少爷脚疼。”
这话一出,苏灼之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脚底摩擦粗布的不适,眼前这蠢侍卫还未沐浴,衣裳上肯定都是尘土臭汗。一想到这,苏灼之脸色都变了,立即喊:“来人!”
门外守着的庆平连忙快步进屋,看见拔步床里站着的谢时,格外惊讶。
“少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擦脚。”
苏灼之冷声要求。他刚踢过谢的右脚就搭在床沿外,不愿碰到被褥分毫。
见此情景,谢顿觉讽刺,内心冷笑。只是碰了自己的衣裳两下,就一副脚都不想要了的厌恶姿态,若是自己现在抱他一下,浑身都碰个遍,他是不是要自杀?
当然,谢绝不可能这么做。
等庆平替他擦干净脚,苏灼之才舒坦了些,将腿重新缩回被中。
“退下,我要睡了。”苏灼之说完,转头不悦地看向谢,“你也是,赶紧去沐浴,别让我看到你。”
谢听从,转身正要离去。苏灼之又想起他那蠢性子,不放心提醒:“沐浴后不必过来,你可以去休息了。”
这回谢没直接答应,而是故作为难,“但管家让我贴身跟着少爷,不能有一刻……”
不等他说完,苏灼之打断,直直地看着他,“我是不是说过要对我唯命是从?你听管家的,还是我这个主子的?”
“……自然是您,小少爷。”
“那不就对了,赶紧滚去休息,别打扰我睡觉。”
苏灼之不耐地挥挥手。等下人走了,说要睡觉的他,却又拿起话本,缩进被窝里,舒舒坦坦地继续看了起来。
话本里写着,画中的美人活了过来,在悄无声息的深夜,从画里走出来,站在主人公床边,吸取精气。等快要天亮时,又回到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主人公多次从画前走过,都未发现不妥。
苏灼之想到面壁思过的谢,那么大个人,自己怎么会完全忽视没看见,难不成他还能跟墙融为一体?
他也只是随便这么一联想,很快就又将注意力放回到话本上。没过多久,他越发困顿,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一点湿意,强撑着又看了两章,才让小厮进来收了话本,熄灭烛火,然后躺下睡了。
翌日。
金色朝辉穿过薄雾,和着温柔的微风,掠过庭院草木,带来勃勃生机。
一缕光洒落于窗台之上,透入琉璃,折射出斑斓光影。
只是屋内的拔步床自成一个空间,将光线隔绝在外,床上的少年睡得香甜,丝毫不受影响。
屋外,一众小厮丫鬟早已忙碌起来,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小少爷还没醒?”晚莹问。
“没呢。”
晚莹皱眉,“再不起,去国子监就迟了。”
庆平忙说:“我去唤醒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