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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琛可没有那么好的修养。

他死死攥着腰间的铁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沙总漕,这粮混泥沙,跟邓督运有何关系?”

沙平海啧啧称奇。

这人究竟是从哪个穷乡僻壤上来的?

连最起码的手段都不懂?

他倒是有点同情怜悯他这无脑武将同僚了。

“陈总河官问得好。”沙平海心情颇好地起身,用纤长白皙的爪子替他掸了掸肩头被晒干的泥沙,“你我都知,督运军粮,乃是督运官职责所在。每年,漕运司要专门拨一大笔钱粮给督运官。”

说着,还拱手遥拜望台东北的漕运司衙门,恭敬道:“漕运总督文林王爷,每每不吝银钱,丝毫不曾克扣。”

这马屁,当面拍不算本事,要随时随地在人后宣扬顶头上司的仁德,才是做下属的精髓。

沙平海边拜边凛然大义道:“陈总河,这钱粮既然都跑到督运官口袋里,出了事,他们还不担责任?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好事?”

陈琛气得头发昏,伸手就要拔出身侧的玄铁直剑。

忽得,从兵卒中猛地刺出一支钝头羽箭,破风飒飒,直直划过陈琛的手腕,留了深深一道红痕。

他手一松,铁剑便啷当坠地。

而那支羽箭虽然没有铁箭头,却依旧傲然钉在那厚重石板上,尾羽微颤,正好卡在沙平海两脚之间。

沙平海浑身血液倒流入头顶,脸蓦地通红,抖着手,指着那支羽箭,结结巴巴道:“造,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