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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太苦了。”

“这世上,终生皆苦,无人幸免。”裴醉笑了,“不是吗,梅叔?”

“我不信!”玄初双手握着裴醉的肩,“我不信你不恨!”

裴醉眼帘微垂,攥着船舷栏杆的修长指节青白,手臂微抖,似乎压着无尽的情绪。

在一片浪涛风浪中,裴醉低沉的声音被淹没在那惊涛波浪中,近乎不可闻。

“谁说,我不恨?”

“那你!”

“我裴家世代忠君,我绝不会反,绝不会违背裴家家训。可这摄政王,呵。”裴醉一贯散漫微挑的眼眸蓦地迸发出露骨直白的冷硬和怒意,可瞬间,便如退潮般平息了下去。

裴醉缓缓闭了眼,再睁眼时,又是那平静如湖和缓的淡淡笑意:“先皇的用心,连元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在位三年,又岂能不知道他的用意?”

“一纸遗诏罢了。”他笑意虽淡,可骨子里的桀骜张扬却藏不住,“若我裴醉不想遵,这天下又有谁拦得住我?”

“那你为何”

裴醉目光远眺,思绪飘远,仿佛在回忆久远的曾经。

天光洒在粼粼金波的江面上,他微微眯起眼,轻声笑了。

“一开始撑着没死,坐上了这摄政王位,是因为对元晦的愧疚和对父母的承诺。”

“后来我不敢死,是因为年幼天子的信赖,还有百姓的期待。明堂风雨不侵,百姓霜雪满头。我不敢死,不敢退,不敢辜负万千深陷苦痛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