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踏着木阶,急匆匆地推开舱门,看见李昀正斜倚在客舱角落里一张软塌上,脸色苍白,眉心紧皱,身旁放了痰盂,向武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凌乱与狼藉。
“元晦。”裴醉三步并做一步,坐在李昀身边,将他揽进怀里,听见那人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朝着向武低声吩咐,“取杯水来。”
“没事。”李昀难受地睁不开眼,天旋地转地躺在裴醉胸口,声音嘶哑,“过几天就没事了。”
“几天?”裴醉握着那人白皙的手,用大拇指按揉着虎口,稍微用上了力气,责备道,“晕船该早点告诉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李昀将手抽了出来,掩着唇,喉结上下滑动,俯身朝着痰盂低咳,只吐出一些清水,饶是如此,眼圈也通红。
“是天大的事。”裴醉抚着他的背,用白绢替他擦了擦嘴,接过向武手中的温水,送到他的嘴边,“漱漱口。”
李昀就着茶盏喝了一口,勉强压下胸口的滞闷,脸色仍是白得发青。
“我竟不知你晕船。”裴醉又替他揉着穴道,低声叹道,“我这兄长做得实在失职。”
“这两年才有的毛病。”李昀浅浅蹙眉,“你如何知道?”
过了半晌,老大夫搬了个小几,坐在矮塌下边,恭恭敬敬地请脉。
诊了一会儿,老大夫摸摸山羊胡子,先开了副治晕船的方子,又唉声叹气地在纸上草草写下几个方子:“殿下生而体弱,早年又有亏损,一直没好好补回来,且殿下思虑过重,恐非福相。”
裴醉手一紧,声音冷硬道:“下去煎药吧。”
不多一会儿,一碗苦涩温热的药被恭敬端了上来。
裴醉扶起李昀的肩,让他的头倒在自己臂弯里,那晕船的人便无力地半靠在裴醉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