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压着眉间不耐,沉声道:“恕你无罪,说吧。”
工头赶紧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小的会尽全力修好,今夜子时之前定能准时启程。但若是雨势再大一些,仍有可能进水。不过小的出发前拜过河神了,此行定能顺畅无阻。”
裴醉转眼盯着那烟雾缭绕的神龛,嗤笑一声。
若真有仙神,为何丝毫不降恩泽于大庆。
工头偷偷抬眼,看见摄政王唇边的嘲讽笑意,又急又怕,只能在心中默念,‘各路神佛保佑,小的没有丝毫不敬之心’。
裴醉坐回木质方椅,抬眼看见那船工脸上的惶惶,低声道:“在同辉停吧。”
裴醉从二层船舱内出来,转到一层舱内,轻轻推开木门,看见李昀披着件氅衣,倚靠着墙壁,眼睛闭着,眉心微蹙,唇色苍白,一副强撑着精神的模样。
他慢慢走了过去,蹲在李昀面前,用温热手掌盖住了李昀冰凉的手背。
“怎么不躺下?”
“青天白日,总不能一直躺着。”李昀声音很轻,“再说,比之昨日,已经好多了。”
“胡说八道。”裴醉低声道,“今日雨势这么大,船晃得厉害,你看看自己的脸色再说话。”
李昀微微张开眼,凝视片刻,反手握着裴醉的手背,蹙了眉:“发生什么事?”
裴醉哑然失笑,抬手轻轻替他按着两侧额角,无奈道:“我让你看自己,没让你操心别的事。”
李昀睫毛微颤,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揉按着,鼻尖嗅着裴醉身上特有的干爽味道,竟也没那么难受了。
“忘归,我要被你惯坏了。”李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