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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人与人的羁绊,除了血脉亲情,还有斩不断的恩义。

这五年里,他体会到了许多不曾体验到的东西。

“多谢。”李昀从簌簌落下的木屑中微微抬头,郑重道。

忽得,远处响起震天鼓声,鸣锣声,火炮声,如春潮狂涌,奔雷疾驰。

“来了!!!来了!!!是火船,是兵啊!!!”舵手身体悬在半空,眼泪顺着脸颊淌成了两条小溪,滴滴答答地落下,嗓音嘶哑干涩。

来的船并不多,也就十艘普通河船,可对于绝境中的人来说,那便是救命稻草。

申文先站在船头,手中扬着战旗,朝着那三艘着了火的黑棚客船一指:“开火!”

船上的火炮老旧,显然是匆匆凑齐的,可仍聊胜于无。

那引线火星燃起,尖锐地响声震天,后坐力顶得船板一震,火炮盘旋着急速飞上了天空,朝着那客船打去。

客船轰然炸裂,船身四分五裂。

空气如滔天波浪猛然荡开,余波将那粮船拦腰斩断,所有人,都随着簌簌零落的木屑、桅杆、还有残骸,一同坠入运河中。

裴醉瞳孔一颤。

他握着刀鞘的手掌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殿下!”

远处一人身着草色窄袖对襟衣,骑着一匹枣红色马儿踏风而来,在裴醉面前猛地一勒缰绳,侧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天威卫申大人派末将来,说同辉驿站的千里马都不能用,他便将自己的坐骑送给了殿下。末将还替殿下准备了路上的简单行装与干粮。”

裴醉从高台一跃而落,站在那枣红色马儿面前,握着缰绳的手极用力,指节泛着白,双唇抿得锋利,眼眸垂着,神色晦暗幽深。

“殿下?”那武将迟疑抬头,明明催着要马的时候,说的是十万火急,可现在怎么又不走了,“殿下不启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