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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山河能清平;

何时,君臣能相重。

冬雪凛冽,寒意刺骨。

承启的冬日,尤其冷。

李昀倒在刑部大牢的干茅草上,灰色刑衣上血色鞭痕遍布,嘴唇上血痂斑驳纵横。

他仿佛被架在火上烤,连呼吸都滚烫,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朦胧间,仿佛被一双尖锐的手抓住了肩胛骨,硬生生将他拖出牢房。

他被人套了枷锁,一路跌跌撞撞地被人推搡着,从幽暗如地府般的刑部牢房被提出,直到眼前出现一片耀眼的雪色。

从刑部大牢,沿着御街大道,一路向柴口刑场而行。

这条路并不长,刑车摇晃而行,也就两炷香的功夫。

李昀被推至场中,双肩被人扣着,双膝重重扣在地上。

他脸色苍白,墨发被风雪摧得凌乱,双手死死攥着拳。

他身体烧得如烙铁,膝下的冰雪也灭不了心头的火。

‘本王,从未做过弑杀储君之事。’李昀脸上血痕结了痂,嘴唇干裂,声音被狂风裹挟,却倔强地逆风而上,字字传进监斩官,司礼监宦官魏言、以及刑部尚书孙厚弘的耳朵里。

两人恍若未闻,对困兽犹斗没什么兴趣。

‘昨日陛下又吐血了。’魏言笑眯眯地看向孙厚弘,故作忧心道。

‘可不是吗,太子薨了,梁王即将被问斩,陛下自然心中焦急。不知盖侍郎是否向陛下问安了?’孙厚弘不关心陛下身体,只想知道,盖顿给司礼监的钱,是否比给自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