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听得李昀的声音,眉间褶皱一松,五指便慢慢松开。
“李元晦。”他轻声呢喃,似乎极淡地笑了一下,睡意重回眉头,侧脸渐渐倒在李昀的肩膀,呼吸悠长而和缓。
李昀心头又一酸。
“忘归,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李昀用指腹划过裴醉眼下乌青,喃喃低语。
裴醉自从认定了身边之人是李昀,便睡得安稳许多,连这耳边低语也充耳不闻。
李昀替他拢了拢披风,声音放得很轻:“堂堂摄政王,呼风唤雨,把权朝政。看起来无坚不摧,实际一碰就倒。忘归,你让我怎么忍心看着天下人骂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顶着这四处破洞的大庆?”
马车晃晃摇摇,一路走过闹市和静巷,最后停在了梁王府门口。
向武挑了帷裳,正想说话,却看见两人互相依偎着熟睡的身影,立刻把吵嚷憋了回去,脸和脖子都涨得通红。
他轻手轻脚地跳下马车,守在车门口,跟个门神一般,小粗短眉毛凌空一撇,神色凛然,叉腰守着,不让人来打扰两人难得的好睡。
宵禁的时辰近了。
街上那喧哗的闲人与高声的叫卖浪潮声也渐渐停息。
裴醉睡意渐渐褪去,眉心微微蹙起。
胸口磨人的疼痛虽未消减多少,可这十几日紧紧绷着的精神竟然难得松弛了片刻,算是勉强能透过一口气来。
他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朱色木框车架,还有眼熟的青色织锦,他视线下移,看见了李昀那沉静的睡颜。
“李元晦,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给为兄下药了?”
他声音犹带喑哑,用温热的指腹去摩挲李昀白皙的侧颈,挠痒痒似的,轻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