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手里还有一份先帝的遗诏。”
语出惊人。
王安和千年难遇地震惊了一下,一贯的修养险些没撑住,扶着窗户的手一僵,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他只是在诈自己,便极快地换上了笑容,却没逃过裴醉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还真有。”
裴醉本以为自己对先帝已经不抱着什么期待之情,可这些年,这一份又一份该死的遗诏,实在是让他精疲力尽,心灰意冷了。
“若我的好‘舅舅’把这些心思放在朝政上,大庆恐怕早就一统天下了。”
裴醉支着手肘,笑了:“遗诏内容是什么?废我手中之权,还政于君?”
王安和缓了口气,含笑点头。
“怎么不用?”
“殿下既无反心,我又何必清君侧?”
裴醉抬了抬眉:“首辅,倒真是一心为国。不怪先帝防我跟防贼一般,却信任首辅如亲人。”
“天家,人伦亲情皆可利用,又哪有什么亲人信任可言,殿下说笑了。”
王安和将一封黑色飞雁暗纹硬皮密折从厚厚一摞奏章中抽了出来,轻轻搁在裴醉的面前。
“殿下的提议,下官很乐意配合。”
“很好。”
裴醉将那密折盖在手掌之下。
“不过,本王今日便将话搁在这里。”他声音温缓,一字一顿,“集权我可以不管,联纵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胆敢对李家血脉出手,本王就算抗旨赴死,被天下人唾弃万年,也要定以你为葬。”
“当然,下官一心忠君,日月可鉴。”王安和那圆滑的笑容仿佛面具一般,十年如一日,完美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