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长眉轻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甘信总兵贾厄怎么不亲自回承启负荆请罪?反而派你一个参将回来领死?五十万火炮军费,就这么轻飘飘地扔进海里,还搭上一万水军的性命?”
“船上火炮炸膛。”仿佛听说了什么极为可笑之事,裴醉嗤笑一声,“百条海船都炸了?怎么没把贾厄也炸死算了?”
那跪着的参将脸色微微发白,咬着下唇,手使劲撑在金砖之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末将有罪。”
“你有何罪?”
“宣参将之罪,罪可滔天。”
一旁站着的宋之远忽得插话。
他拢袖朗声道:“禀陛下,甘信水军参将宣承野,滥用职权,私改火器,导致十余日前,甘信水军在与水寇一战中,海船从中炸裂,水军死伤接近一万。”
“幸得贾总兵力挽狂澜,率两万水军英勇将登陆的海匪击退,以保全我大庆南方门户。”
裴醉冷笑道:“贾厄倒是会粉饰太平。自己先前龟缩不出,还敢称力挽狂澜。”
“摄政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宋之远怒道,“贾总兵忧国忧民,知漕运淤堵,国库难周转,在钱粮皆不足的情况下,还能大败水寇,此乃大功一件。怎么王爷只盯着战败,却半字不提大胜?”
“大败敌军?”裴醉玩味一笑,“宋尚书是不是没打过胜仗?”
听得这讽刺的问话,宋之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皖南平乱的几年,他确实没怎么胜过,全靠着那群杂牌流民军自己内乱,最后捡来的胜利。
要不是王安和提拔,他恐怕也不会这样一路青云扶摇直到九卿。
可,从裴醉口中问出来,这除了嘲讽和蔑视,他再也听不出第二层意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