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桓大惊,想要上前搀扶,那人却微微抬起了手,阻止了他上前。
裴醉抬手擦了把唇边的血迹,那血痕红中带黑。
他眼睛花了一下,掌心的纹路在他眼前忽得模糊成了一片,体内疯狂肆虐的疼痛已经从心口静静地爬了出来。仿佛一支带刺的藤蔓,将他从头到脚地缠住,收紧,再牢牢地攀咬住那柔软的内脏。
入骨之毒,终是渗入肺腑,无力回天了。
洛桓仍是不甘心地追问:“末将跟了殿下三年,知道殿下从来御人有策,用兵有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今夜之事,殿下当真毫无应对之策?”
裴醉抬手揉了揉额角,那修长的手指泛着白,眉眼间的笑意也藏不住疲累。
“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微微放下紧绷着的眉峰,目光虚虚地望着漆黑无垠的夜幕,似是追忆,似是怀念,半晌,却只轻声说道,“战场千变万化,再多谋算,也抵不过人心如风动。我又不是仙神,如何能算尽天下事?”
“那殿下难道,便坐以待毙吗?!”
“不行吗?”裴醉淡淡一笑。
洛桓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向裴醉的目光有些复杂,过了半晌,他点头,退了下去。
裴醉抬袖挥灭了香炉里的熏香,轻轻将木门合上,然后背靠着门,慢慢滑坐了下去。
他终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强撑着去摸腰间的雁翎刀,支在身前,用刀柄抵着心口,试图将坚硬的铁器顶住那心口不断跳动的钝痛。
只是杯水车薪。
“唔”
他压抑着的轻喘回响在这空旷的正殿中,一阵剧痛猛地砸在那柔软的心脏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