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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吱哑作响,缓缓而开。

入眼便是裴家灵位与长明火烛,一尘不染,想来是有人时时擦拭。

李昀视线低垂,环视一圈,却没见到蒲团,正疑惑间,裴醉却将他牵了过去,在灵位前,盘膝而坐。

“不必跪。”

李昀双手捧青铜酒盏,纤瘦的腰深深弯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文人礼。

裴醉等他行过礼后,解了肩上的披风,替他铺在冰凉的地面上,生怕李昀别了伤脚,小心地扶他坐下。

待李昀落座,裴醉昂首将酒鼎高高扬起,清酒自高处坠下,喉结上下一滑,两口便喝了个干净。

他手腕翻转,将酒鼎开口面向地面,一滴不剩。

“父亲,母亲,长兄,长姐,二哥。我终于是祸害了一人,倾心于我。所以,此生,我非他不可。留后什么的,下辈子再说吧。”

唯有灵前穿堂风,摇晃烛影人两行。

裴醉揽过李昀的肩,长眉微抬。

“元晦,他们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收了我这个祸害,感激得都要哭了。”

李昀无可奈何地笑了。

他将青铜酒樽搁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正襟危坐,拢袖朝灵位遥遥一敬,声音如溪水划过鹅卵石,清脆泠泠。

“父亲,母亲,裴家兄姐,我先干为敬。”

李昀左手拢酒樽,双臂微展,十指并齐,忍着喉咙间火辣辣的灼热,一饮而尽。

“好酒量!”裴醉抚掌长笑。

李昀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又抬手满了一杯,却被裴醉夺了过去,尽数倒进了嘴里,然后带着酒气,狠狠亲了一口李昀水光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