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看来,本侯病得不到位,杨御史稍等。”
裴醉十分为难地用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捂上了心口,咳嗽得如同老树枯枝在寒风里打着颤。
“裴卿。”李临略带威严的声音自龙椅上传来,“身体可还撑得住?”
“多谢陛下,臣勉强咳咳勉强还有一口气。”裴醉咳得断断续续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上不来气,“为陛下挡箭,乃是为臣本分。陛下不必担忧。”
那副弱柳扶风的做作模样让科道同僚几乎都按捺不住愤怒,真想拿笔杆子戳死那个拿救驾功劳当作免死金牌的混账。
“宁远侯既知君臣之礼,便不该再这般御前放肆。”
杨文睿没想到,自己喉咙口梗着的话,是梁王殿下替他说出了口。
他泪眼汪汪地望着李昀微蹙的眉心。
“殿下此言,亦是下官心中所想。”
李临微微叹了一口气:“梁皇兄,裴卿虽有失礼仪,但,他毕竟救了朕一命。”
“陛下仁厚,可断不能开此先例,祖制不可违。”李昀恭敬地拢袖抬手,十指并齐,虚虚一握。
“梁王殿下所言甚是!”督察院六科同仇敌忾地斜跨半步,站在李昀和杨文睿的背后,高声齐喝。
“呦,科道众位大人难得一致对外,不内讧了?”裴醉讥讽一笑,“忘了还关在都察院的杜都给事中?”
谁也没想到,裴醉归朝的第一件事,就是旧案重提。
裴醉漫不经心又含威藏笑目光环视一周,手肘撑着太师椅的玉扶手,高声道:“怎么,诸位又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不干脆让官位低微的杜卓死在都察院以保全诸位大人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