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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静中,裴醉缓缓开口。

“汇同漕运粮承官,汪渠?”裴醉淡漠的话语割在汪渠的耳边,好像能削下来一块血肉一般,“削爵?丹书铁劵?虎符?”

汪渠咽了口唾沫,努力挺直了背,舌头捋不直,颤抖着说了一声是。

“我自承父侯位十二载,镇守北疆七余年,打退兰泞进犯百余次。至于我担不担得起‘宁远侯’三个字,全凭陛下和我父亲说了算。汪粮承官,要不,先下去找我父亲聊聊?”

堂前阴风一阵,刮过这落针可闻的金殿,扫过下臣的脊梁骨。

裴醉转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站在龙椅之下,挡在李临面前,淡漠的眼眸微微一眯,眉峰凛冽如剑,斜飞入云霄。

“至于丹书铁券,那是供奉在裴家祖宗堂前的东西。裴家世代忠烈,若汪粮承官想让陛下背上一个‘污蔑忠良’的污名,本侯不介意代裴家祖祖辈辈负荆请罪,御道跪行,亲手替先祖归还丹书铁券。至于虎符”

汪渠嘴唇发抖,想骂他强词夺理,可裴醉却从怀中掏出了玄铁虎符,右手擎着,神色冷淡。

他手中握着那沁着寒气的四方暗铁,仿佛将河安的漫天黄沙、马嘶长鸣、金戈弑杀和累累白骨,一朝带到了这高墙软风的承启宫城里。

裴醉转了身,广袖随着他震袖转身而高高飞扬。

他单膝跪下,身体跪得宛若一柄淬血的钢刀,笔直而挺立。

“臣,愿意交出赤凤营虎符。”

汪渠一喜,赶紧跪了下来,朝着李临叩首,喜极而泣:“陛下,请收归虎符!”

站在一旁打呵欠的钟祭酒拢着山羊胡子,昏昏欲睡地嘟囔了一句:“狡兔依然在,良犬先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