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三日,砸得老树枝桠都劈了叉。
在灰暗歪斜的树丛枯木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跪着,一身湖蓝色的直裰早已被雨水湿透了一遍又一遍。
方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被泡得浮肿的惨白手掌努力撑着膝盖。
“老爷爷你见一见我”
他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被埋没在倾盆大雨里。
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小药童擎了一把油纸伞,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蹲在淋成了落汤鸡的方宁面前,不耐烦地说道:“这位公子,师父说了,不想见你。他该说的,都说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我不相信!”方宁死死地抓着小药童的手臂,拼命地摇着头,“老爷爷既然能解出那方子,一定能帮我一起做出解药”
“什么方子,你别胡说!!”小药童大惊失色,捂着他的嘴,就差把浑身无力的方宁捂得窒息憋死。
“我”
方宁还要说话,后脑勺却被重重砸了一闷棍。
他一瞬间便失去了力气,向前栽进了雨和泥土混杂的肮脏地面。
一个锦衣玉袍青年甩了烧火棍,丢进了雨里,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心里的泥。
“崔五哥,一个臭虫也值得你亲自动手?”
高放轻声笑了,用脚尖踹了踹方宁瘫软的身体,像是在拨弄一条死狗。
崔元白斜睨着方宁腰间露出一角的侯府腰牌,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
“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木板房的门缓缓开了。
屋内,骆百草的表情被倾盆大雨模糊得面目全非。
他不欢迎也不婉拒这两个不速之客,只是开了屋门,自己转身脚步蹒跚地进了内室。
方宁躺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耳朵里嘴里全都是泥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