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一阵雷鸣过去之后,裴醉小心地放下了双手,呼吸却忽得乱了一拍。他安静地掀了被子坐在床边,右手用力按着心口,表情痛苦地压低了腰。
几股冷汗顺着紧咬着的下颌淌了下来,他抬手不耐烦地抹去,拽了一件衣服起身,又给香炉里添了些安神香,推门出去。
二十二正借着月光蹲着编花篮,看见夜半出来游荡的主子,毫不意外地爬了起来,跟着他往书房走。
“查出来了吗?”
裴醉问的是远远跟着的二十四。
后面的人快走了几步,回禀道:“傍晚时确有一队匪盗途径郊外,不仅伤了方军医,还抢了崔家米铺。刚到承启的崔五公子见到手足皆残的掌柜,大怒,亲自带领府上打手,将匪盗剁成了肉泥。”
二十二在裴醉耳边低声说:“主子,听东五条巷的小乞丐说,今日崔家米铺也去郊外施粥了,崔家的粥里还有肉末呢。”
二十四补了一刀:“人肉末发酸,狗肉末发涩,驴肉末发苦。是人肉。”
裴醉脚步渐缓,扶着廊柱微弯了腰,右手攥拳用力抵进上腹,喉头一颤,将晚上没消化的药膳粥安静地吐了出来,左手撑着膝盖喘息,半天没直起腰来。
二十二赶紧用手叩着他的背,急了:“主子,不就是人肉泥吗,以前你看得还少吗?不至于这么恶心吧?”
裴醉用帕子擦了嘴,压了一口气回胸膛,勉强起身,顺势将手臂搭在柱子上,才能堪堪撑住身体。他气息不匀,脸色惨白,转头斜了二十二一眼。
“听到崔五的名字就反胃。”
“那也不用吐得这么凶,简直就跟那个怀了的”二十二后背一凉,赶紧转了个话头,“主子说得对,这人就是恶心。如果说高家那个老三是毒蛇,崔家这个老五就是,就是”
“披着绵羊皮的毒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