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骆百草仍是难解心结的模样,裴醉叹了口气。
“你一辈子行医,救人无数。也因为一己之私,害人无数。我没资格去替他们原谅或是问罪,但在我这里,你功过抵了。我太累了,别让我再多费心力来恨你,行吗?以后该怎么活着,自己决定,别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骆百草苍老的手不知所措地抓着衣袍。
这几句话仿佛刺开了他心里遮盖多年的肮脏幽潭,他在里面痛苦地挣扎了一辈子,被裴醉简单几句话,拽出了生天。
承认自己不行,是这世上最艰难的事情,可一旦放下了包袱,就是这世上最轻松的事情。
骆百草抖着眼眉,挤了一个像极了哭的笑容出来。
裴醉摆了摆手,裹紧了披风,将脸面向砖墙,熬不住疲惫,阖上眼就睡了。
天初跪在他身旁,就地取材,用帕子沾了雪,一边替裴醉滚烫的额头降温,一边侧着身体对骆百草说道:“主子既然已经看开了,先生也看开点吧。”
骆百草盘膝坐着,怔怔地望着远处极为耀眼的夕阳。
他心头忽然就宽敞了许多。
一念成魔,渡了自己,便成了佛。
不过一线罢了。
骆百草轻轻地拉起裴醉的手臂,盘着膝盖,替他仔仔细细地诊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