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猛地勾住裴醉的脖颈,拼死将他按在自己肩上,顺势扭转位置,迫使裴醉背对城门。
他左手扶着裴醉微微发颤的肩颈,右手撑着背后的枯树,用力到手臂筋肉扭曲。
“抱着我,别看他。”
肩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用手护住了李昀的头顶,拨开了枝杈上掉下来的一团绒雪团。
“元晦偶尔的强势,实在是令人心动。”
裴醉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风中打旋的雪花,他沉重的呼吸带着热气肆意地扑洒着,夹裹着李昀的耳垂,犹如冰火两重天。
李昀侧过脸,望着裴醉染着鲜血的薄唇。
他还在笑。
明明,心里已经难过到崩溃了,可他竟然还在笑。
仿佛知道李昀在想什么。
裴醉声音温柔而低沉:“习惯了。为兄这就不笑了。”
李昀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轻轻拍着裴醉的背。
“闭上眼,抱着我。”
裴醉用力环着李昀的肩,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几乎失去了五感。
耳畔只有狂暴风声,鼻尖已经冻得僵硬,眼前只有昏暗的雪色,口腔里有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心口的剧痛又让他一阵阵眩晕。
在这凛冽如刀子的困境中,唯有怀里那单薄的人,是这冰雪世界里唯一的柔软。
前十一年,他被护在父母兄姐的羽翼下,不知人间苦,红尘荒唐过;后来,裴家只剩他一个人,再也没有替他遮风挡雨的屋顶,他也渐渐地习惯了咬牙去扛。
所以,他绝不会去逃避面对死亡和拒绝承担责任。
因为多年的血泪经验告诉他,不管逃与不逃,那些绝望都血淋淋地站在那里;不管接不接受,那都是残酷现实里唯一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