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页

“行吧。”

周明达没再多跟他贫嘴。

两人对坐,用筷子夹那一粒粒油炸得光亮的花生米,对酌而饮,没有即将赴死的战战兢兢,只有大事了却的闲适与安然。

“为什么你非要裴小子死?边疆没他守着,以后怎么办?”

“其一,一姓之军,不利于国。其二,如你所说,若侯爷身死,赤凤营谁可接替?大庆武将凋零,朝臣却不以为然,是因为赤凤营不曾战败,他们没有感受到边境敌军压境,才如此稳坐高台。”

“那崔家呢?为什么放任陛下走先皇的老路?”

“看似同途,实则不同。”王安和问他,“师弟,我仍是那个问题。你可知,为何没人敢重提师父的政令?”

周明达停了一息,轻声说道。

“国无明君,人亡政息。”

“正是。”

“那你筹谋了这么多年,选出的这位,合你的心意了?”周明达高挑一枚花生米,抛在空中,用嘴接了,响亮地嚼碎了那脆香的果仁。

王安和也捏了一粒,安安静静地嚼着花生米,微微摇了摇头。

“说话啊。”周明达醉眼瞅着他。

王安和又斯文地喝了一口酒,才回答道:“食不言。”

“嘿。”

周明达无话可说,却笑得响亮。

“这朝堂上的人,都被你玩了个遍。裴小子被你折腾得千人恨万人骂,最后只能死遁;梁王殿下就不说了,倒霉的孩子,为了挣出自己的路,连命都快没了;文林王更是凄惨,信了你的鬼话,真以为你是一心一意替他谋划,谁知道,你是瞧上了他的命,准备给咱们这位小皇帝上最后一课。真是,白白瞎了申家那两个好孩子的命。”

王安和慢条斯理地抹了抹唇边的酒渍。

“我说过,我是帝师。”

周明达忽得问他:“你真以为自己全知全能,掌握一切?要是真被申行篡了权,你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