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人在他面前,将他的病当作稀松平常,仿若他只是染了场风寒,明日便可痊愈。哪怕是装出的神色,他也觉得心头感激。
他微微一笑,道“当真是大礼,我便厚着脸皮生受了。”
“有劳小程大夫。”
程既得了他首肯,心头暗自松了口气,自去取了药箱子,不见外地牵过这人手腕来。
甫一握上,程既就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掌心下的肌肤泛着冷,腕骨硌人。
室内地龙烧着,这样的热气熏蒸下,这人的手腕都未被捂热,身体寒虚竟到了这般地步。
程既想着,伸指搭了脉。一盏茶后,他收回手,眉心微蹙着,眼神瞧向谢声惟,带着几分犹豫。
谢声惟这些年见多了大夫,瞧见程既这样的神色,心里便明了几分。等了半晌不见他开口,温声道,“病了这么些年,什么话我都听过一遭了,你照实说便是,不必有所顾忌。”
“是我医术不精,”程既有些泄气,“原本存着些念想,想着说不定撞了这运呢。”
谢声惟先前也没抱甚么期许,这时也谈不上有多失落,看程既低垂着头,没什么精神,便安慰道,“也没什么,这样病得久了,有没有盼头,我原也不大在意了。”
程既听了这话,却抬起头来,一双眼瞪着他,带些气鼓鼓的模样,“你拿这话哄我。这世上的人,但凡活着的,便没哪个盼着死。”
“哪怕沉疴缠身呢,多活一日也总有一日的好处。”
谢声惟不防他这样说,怔了一下,面上的平静便不大撑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