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里一少部分是他爹当年留下来的,其余都是那位老大夫传给程既的,其中不乏失传绝版的医家典籍同古方。
老大夫行医救人大半生,攒下这些心血来,托付给程既时,只顾拉着他的手,殷切叮嘱,行医者,扛的是兼济天下的担子,万不能藏私,这些医书和古方,定要广传于世,惠泽万民,才算是起到了应有之价。
程既动容之余点头应下,却不料其后种种变故,几番流离,艰难度日,温饱尚且不足,老师所托之事也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虽说日子艰难,可程既一直也没忘了此事,这段日子藉着为谢声惟寻治病方子的契机,也捎带着将箱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二。
他整日价泡在书房里,谢声惟无事,便也来陪他。一个在书架旁理书,一个在案前练字,两不相扰。偶尔目光对上了,眉眼间就带了笑。明明也没说话,心里却像是吃了蜜饯一般,丝丝地泛着甜。
这一日仍如平常一般,程既正忙活他那堆宝贝医书,紫檀木做的书架子,闻得久了,香味冲得头晕沉沉的,腰背也酸疼,他伸了个懒腰,便将手里的活儿停了,打算歇息片刻。
扭头看向书桌旁,谢声惟也不知在写什么,神色倒是专注,唇抿着,白皙的下颌微微绷紧。
程既每次瞧见他这样的正经模样,总忍不住想将人逗上一逗。这会儿仗着谢声惟没发觉,便踮着足尖偷偷溜去屋外了。
谢声惟只顾着写字,半点都没觉察到,直到耳垂微痒,伸手去拂了几次仍不见好,才抬起头来,正撞见程既在窗边倚着,手里拈了枝海棠,想来便是方才那痒处的罪魁祸首了。
“你呀,”谢声惟哭笑不得道,“你何时偷偷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