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不像是程既的作风。
程既兀自立在那里,拉家常一般笑眯眯同她道,“姨娘博闻强识,实在是令程既自愧不如。”
“程既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怎样夸赞姨娘才好。正巧前几日在书上瞧见一句,‘迂处谦畏,若远若近,礼义人也。’形容姨娘最为恰合。便只好以前人之句借花献佛了,还望姨娘笑纳才是。”
秋萍晓得这句的典故,心中羞愤,几欲当场呵斥出来,却被程既先前一番不通文墨的自陈窘住,不好发作。
她是奴婢出身,当年凭着一张脸才叫老夫人选中,送去谢铎身边。
谢家虽世代从商,谢铎骨子里却是个风流的,素日里便偏爱作些诗词歌赋,点了城中最红的头牌歌伎唱诵,以此为乐。
谢铎初时喜爱她的美色,对她颇宠了一段日子,赞她“容色姝丽,艳若芙蕖。”可不久后,便开始嫌她不通文采,徒有其表。
她心中知晓,自己被选了来便是为谢家绵延后嗣,谢铎的欢心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为着那份宠爱,她拼了命地把自己变成谢铎最喜欢的模样。吃了那样多的苦头,才算有了今日,也能给自己撑出一副温婉识礼的夫人体面。
可如今堂下站着的这人,却用几句话将她的体面撕了个干净。
礼义人也,汉成帝拿来赞赵飞燕床笫工夫的句子,程既竟敢用到自己的头上。
明明他以男子之躯,嫁为人妇,委身他人之下,床笫承欢,比自己还要低贱几分,他又哪来的胆子,敢来讥讽自己?
秋姨娘一时间胸口起伏,却拿不出话去对他,看向程既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狠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