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地将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地里,直折腾得十个甲缝里都是污渍,腿向后缩着,一味地想要避开身前的人。
程既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随手挽了个刀花,月光下粼粼的银光一闪而过。李旭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程既的背影已经隐没在夜色中。
他颓然地在地上瘫坐着,夜风起了阵阵,被汗水洇透的外衫经风一吹,背脊生寒,冷意仿佛要渗进骨头缝里去。
坐了半日,他才慢慢缓过劲来,拖着两条腿,一瘸一拐地往家里头走。
程既方才说的话犹在耳畔,惊雷一般回响。
他当时虽未应答,心里头却止不住地咂摸,来来回回过了许多遍,越想月克制不住地隐隐心惊。
他与程既虽有着解不开的旧怨,但这人素来说话算数,这一点李旭深信不疑。
程既说留自己一条命,就必然不会再对自己出手。
可他话里话外间,明明就是暗示,他不动手,自会有旁人来取自己的性命。
会是谁呢?
李旭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却不敢往深处想。
自己在这场漩涡里卷的太深了,如今想要全身而退,都成了难事。
怀里头揣着的银子原本该是笔天降横财,这时却突然变得烫手起来,催命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