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奏折不是别的,正是孟望慕在被捕前所书写有关误判瘟疫以及劝说挪用修皇陵的木材之事。
陛下目光聚焦在入木三分的字上, 手上的汗液在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久久不发言语。
先帝身体康健时会偶尔腾出时间亲自教导孩子们, 比起君臣,他们更像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就如同民间,无所谓规矩礼教。
有一日先帝提到民贵君轻,皇兄们都有自己的见解,唯独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什么有用的话说出口。
那时候先帝抚着自己的头顶, 他说没有天下安乐便没有龙椅安稳,到了必要之时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尽可舍去。
虚无缥缈的东西……
陛下站起身, 停顿了片刻,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荀卿, 你接着说吧。”
荀应淮见状况突变, 悄悄抬头, 却没有从陛下脸上瞧出端倪,只从称呼判断出陛下的心情似乎有所缓和。
重新理了一遍腹稿, 荀应淮直起头颅,朗声道:“今所有人皆认为孟氏有罪, 但下官想请问在场的诸位, 什么是读书第一等事?”
朝上众官员和两侧所有侍奉的人一概低着头。
“是科举中第吗?是为官做宰吗?不是, 是读书圣贤, 读书圣贤啊!”
荀应淮的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说的话如有实质,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