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热烈袭人
◎“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栀子花的香气热烈袭人, 在夏风中摇曳。
“一次次的回想中,我发觉了自己的心意,我好慌乱, 可是你太大胆了,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就像我们从前认识一样笃定我是一个正人君子,万一我不是呢?你甚至还不知道我的一些喜好,就这样贸贸然冲进我的心里,这太荒唐了。”
荀应淮支起身子,似乎是想慢慢带着章颂清站了起来,可是他高估了自己对于酒液的抵抗能力,一不小心倒头栽在了章颂清怀里。
章颂清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他的衣服, 脚下用力抵住,这才没有让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你总是说我话少, 我……我其实话很多, 父亲常教导我,他说我话多不好, 很容易因此惹出祸事来, 所谓言多必失, 他要我沉稳知礼,不能让心事被外人知道, 可是公主不是外人,你是我喜欢的人, 我想和你讲很多话, 重要的也好, 不重要的也罢, 可是我怕你只是喜欢我端着的样子, 或者你就是喜欢我话少,一旦暴露出来,你就会跑掉。”
荀应淮的下巴放在章颂清的肩窝上,说话间一动一动的闹得她有点痒。
章颂清环抱住眼前的人,丝毫不在意他背后沾上的泥土,想到成亲那日荀应淮酒后也是话这样多,还以为是酒性使然,没想到他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话多的人。
那么久以来的一些小瞬间都被自己忽略了,她这才发现,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探花郎远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古板,反而还有点可爱。
“我不会跑掉,我想听你讲话,”章颂清用没拿酒杯的那只手摸了摸荀应淮的侧脸,“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我用写话本来发泄,有的时候话本里的人是我的映射,我从没和公主说过,我从很早就觉得你和别人很不一样,但是那时候我不明确对你的感情,在一开始你的出现,于我而言就是意外,我总想着自己在所有的男子之中并不算出色,你贵为大宜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是我永远也无法触碰的那种人。”
荀应淮垂眸,渐黯的光芒没有照出他的凌冽,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柔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踉跄着站稳,“所以我希望书中的他可以获得圆满,我加上了一个人物和他一起闯荡,这样看起来就不孤单了,就如同……我一样。”
章颂清挑了挑眉,原来还有这一层在,“这样啊?”
荀应淮诚实地点点头,无辜又迷茫,“我曾经也有想过,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子,年少慕艾好像总是离我很远,可是你总能轻易地挑起我的心绪,让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热风和酒都让两个人身上浮出薄薄的汗,荀应淮触碰到章颂清皮肤的地方烫得要命,他眼神哀伤起来。
“你总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理智要我问清楚你隐瞒的一切,可是我的心说它想要装听不见,”荀应淮捂住自己的胸口,公主,我解不开你的哑谜,破不了你的阵……”
一颗滚烫的泪水掉落在章颂清的手掌中,就如同荀应淮曾经接住她的眼泪,她也接住了他的。
“我告诉你缘由,好不好?”
章颂清眼角微红,掐住荀应淮劲瘦的腰身,阵阵粗喘声钻入耳中,她将手上的最后一口酒喝下,需要一点酒来壮胆,她扔下酒杯,声音转为压抑的哭声,“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
她的手指抵开荀应淮的指缝,把手挤进他的手中,和他十指相扣。
“我想问,为什么你在花锐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他怕高,不敢从房梁上跳下来,为什么了解卞玉泽的性格,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荆州水患,还有流民,瘟疫,这许多许多,最令我不解的是那天在内狱外,我听她们议论荣妃还有六皇子,这其中不乏有你的手笔是不是?”
“没错,是我促使的。”章颂清猛地抬头,对上了荀应淮探究的目光,承认了这些所有。
他竟然全都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如此信任自己吗?
“我不明白,六皇子是你一向宠爱的皇弟,可是你却使计让他被毒害,他不是你的弟弟吗,你为什么要这么……”
他张张嘴,不太妥当的词要呼之欲出,又被摁住。
“你想说我狠心,是吗?”
荀应淮觉得说狠心其实不太准确,在后宫之中,狠心并不算错,明争暗斗才能保全自身,但是一时间,除了这个词,好像他想不出来任何可以描述的话语了。
胸中百般文字,不能述以只言片语,这叫他沮丧。
“你认为我狠心,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狠心,而你问我为什么要毒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