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清放下手中把玩的杯盏起身道:“慢着。”
文和畅自那次警告荀应淮后再未与他们有过交集,长行探查许久也没个定论,二人心中有一腔的疑惑要提,不如今儿个晚上嘴皮子一张一合问个明白。
“备车。”
到了文家,本以为会有小斯迎门带领,却不想所有的仆从皆跪在地上哭号,再定睛一看竟是连白幡和灵堂都开始布置起来了。
“探花郎,公主你们可算来了,快跟奴才走。”一个做管事打扮的年迈老人上前。
荀应淮直觉不好,牵起章颂清的手带人拔足狂奔,“糟了,快!”
章颂清毫不犹豫拢起裙子,和他并肩赶往文和畅所在之处。
到了房门前,只见文和畅斜倚在太师椅上,面色超乎常人的红润,已是回光返照之相。
荀应淮肉眼可见的有些发懵,怎么也想不到文大学士临死前想见的人竟然是自己。
章颂清想侧头询问那位管事,却发现他早已离开,“大学士,您……”
“好孩子,来。”文和畅招手,二人便来到他的近前,“我已向陛下乞骸骨,通州是个好地方,还以为能有时间赶回去,落叶归根,可惜世事无常,还是要死在这里。”
他眼眸微暗,笑着摇了摇头,从手边拿出一本书交到荀应淮的手上,用力按了按道:“有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只能交给你了,想我文和畅一生,三元及第,官至正二品学士,推籍册编宜书,扬英理除沉疴,所有人都敬我重我,可是身侧不剩哪怕一个知己,我想长端,我很想他。”
“你们一直在查,长端他是为何而死的,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那封原本是我的绝笔,我说他既然辞官,就别回来趟浑水,可是他还是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回来?心软的人是不适合做官的,我们要心硬,要心狠,要记住所有也要忘记所有。穷思极虑要了他的命,败一次贬一次不会怎么样,可是他记十年,苦痛就压在他心里十年,记一辈子就压在心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