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些,但大部分都是关于那个男人的。”季青柚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似是陷入了某些记忆碎片中,“应该还不是这座城市,是座很热的海边城市,我……亲生父亲……”
说到这个词语,她有些不习惯,可还是继续往下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几乎不会和我说话,每天早出晚归,在家里的话应该除了睡觉就是在写些什么东西,或者就是处理他自己的事情。我听附近的邻居议论过,我其实很晚才学会说话,最开始学会的一个词是鱼,因为这是他和别人打电话时最常提到的一个词,他好像是水产市场的老板。”
“有一天下雨,我在路边的水洼里发现了一条小金鱼,很瘦,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找了很多办法,将它养在了用一个汤碗充当的鱼缸里。”
听到这里,虞沁酒不由得蜷缩起手指,竭力观察着季青柚的表情和情绪。
季青柚没有迎上虞沁酒的视线,只是波澜不惊地处理着已经下锅的那条鱼,“后来,小金鱼越来越累,游得越来越慢。我不得不向他寻求帮助。他当时看了我一会,问我是不是喜欢小金鱼,我说是。他笑了一下,我当时很高兴,也没觉得他的笑容有多怪异,我只是以为他会因为我喜欢,就帮我救活小金鱼。”
“但是他没有帮我。”
“他将小金鱼从碗里捞出来,将那条小金鱼攥得紧紧的,强迫我紧盯着小金鱼的眼睛,告诉我,如果喜欢一件东西,就要用力抓紧,努力地将它留在自己手里。”
“然后小金鱼被捏碎了,他甚至没有戴手套,手上全是挥散不去的腥臭味,我当时明明没有吃东西,但还是吐了。”
季青柚微垂着眼,平静地将锅里色泽诱人的鱼翻了个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亲生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所以我不记得我的亲生母亲,只记得我的亲生父亲,关于小金鱼的记忆,也是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
直至现在,她对那个所谓亲生父亲的脸只存着些模糊的记忆,可却还能想起那个诡异的笑容。每次吃鱼,她都会闻到当时的那种鱼腥味,也会想起小金鱼的眼球在她眼前炸开的画面。
她再也不敢吃鱼。
也从未和其他人说起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