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耗费千辛万苦，终究还是把林道安拉扯到了现在。

而林道安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便开始收拾行李。

“什长，你要走吗？”

走进来的，是和林道安一什的袍泽。

林道安看向他，最后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啦，”来人憨厚地挠挠头，“其实俺也知道什长您的顾虑……”

他的眼里闪过忧心：“毕竟，这可是造反……俺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人造反，现在，俺自己就要造反了……”

“什长，俺听说，造反的人，要是被抓住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什长，你说，俺以后会被诛九族吗？九族是怎么算的啊？俺的弟弟、妹妹，也算是九族吗？”他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林道安。

林道安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才是黄旗军普通士兵们的真实心情，他们大部分过去都是农民，大字不识，听到自己要跟着宏王，不明所以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匡扶正统，知道这是造反的，便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然而大势如洪水，他们只是这洪水中的一粒粒砂石，微不足道，只能被卷裹着，随波逐流。

谁会赢？谁会输？

谁是正义？谁是邪恶？

他们会死吗？别人会死吗？

他们现在做的事，是正确的吗？

林道安收拾行李的动作停下了，他好像回到了两年前，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那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的手里，却已经有了数十条人命。

那孩子是一个孤儿，自幼无父无母，后来被山贼拉上了山，做了小山贼，后来那群山贼被官府剿灭，这孩子当时才十三岁，又因为年纪小，未曾做过许多恶，便没有被斩杀，而是关了几年，就放走了。

然而在他被放走的那一年里，他便灭了一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