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站在灵堂前,胸口别着朵白花,这几天他流了太多眼泪,眼睛的红肿褪不去。
他出神地盯着照片,像是与他对视着。
蜡烛的火光在风中摇曳,挡不住季辞川望向镜头的双眼,眼底是满满的笑意和纵容。
宋绵不会忘记,这张照片是他为季辞川拍的,很规整的证件照。
当初季辞川开玩笑说死后可以拿来做遗照,他还生气地打了一拳,让他别说晦气话。季辞川抱住他,亲他的鼻尖,哄他说自己一定会长命百岁。
宋绵伸手把最后一个银宝放进燃烧的火焰当中,纵起的火光当中,他开口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骗我。”
按照习俗,在头七那天返还的魂魄不能看见家人。宋绵轻轻地关上门,在最后一道门缝将要掩上的时候,他小声地告别:
“季辞川。”
“再见了。”
刚入夜,外面下着雨,稀薄的空气冷瑟瑟。
宋绵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庭院栏杆下的季母,他跟季母逢年过节就会一起吃饭,但他在她面前,总是放不太开,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季母像江南梅雨节细细的雨,清冷疏离得让他不敢靠近。
身后的佣人替她撑着伞,她怀中抱着一个沉木盒子,外面雕着精细的花纹。
是季辞川的骨灰盒。
“宋绵,你把它带走吧。”
宋绵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她递过来的骨灰盒,抱在怀中:“不用放在祠堂里吗?”
季家是很传统的家族,他跟着季辞川回家之后,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族谱,甚至还分为直系和旁系。
在这一代里,季辞川的名字位于最中间。
“需要。”季母的手指在盒面上轻抚了下,留念,但却坚决地道,“但辞川很爱你,对于他而言,他和你住的地方才算是家。我想,他更想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