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往下稍稍一耷,复又恢复原样儿,只着一身素白里衣大马金刀般坐在床沿,赤着两脚踏在脚踏上的棉布褥子上。

时锦因是又挤出一丝儿笑来,声音中带着些微微讨好,“奴婢腰间的伤大好了,今儿个且在脚踏守夜罢。”

他淡瞧她一眼,没说话,默然躺于床榻上阖了眼。

时锦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儿,赶忙放下床帐拢好后,这才安然躺在脚踏上。

前车之鉴,哪怕腰间略略不适,她也不敢探手去揉,生怕又被二爷捞回床面上。

于黑暗中待了许久,直至眼中蓄了困乏的泪,她这才悄声儿打了哈欠,侧脸睡了过去……

齐二爷被微微的呻吟声吵醒。

他不耐得皱起眉心,想要忽略那细碎的声音,然那声儿却如密密匝匝的线,细细长长,一点点缠绕在他的心头,直至密不透风。

他当下翻过身,往脚踏上瞧了一眼。

细骨伶仃的丫鬟蜷着身,可怜兮兮得缩在脚踏上,一只手按了腹部,无意识得揉捏着。

她的脸隐于黑暗中,被发丝遮去泰半,只那一声声儿有气无力的呻吟破碎细小得传将出来。

二爷一下子清醒了些。

赤脚跨过她,他起身将桌面上的一截插着圆底黄铜细腰把手的红烛点燃,悠悠烛火略略跳动了下,将他的影子投于窗楹墙壁间。

抓住烛座细腰,他举着烛火凑近时锦,右手拨开她面上沾染的发丝,瞧见她冷汗涔涔的脸。

她的面色几乎没了血色,唇也泛着不正常的白,莹白的齿咬着唇角,硌出些许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