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转身往棚内走了走,便见贺神医正自阖着眼,她不由得福了福身,“神医高见,只神医能判出此症,缘何不救?”

贺神医不由得睁开眼来。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灼灼夺目,又染着些玩世不恭的嘲,瞧见她一身茭白衣裙裙角的泥手印,不由冷嗤了声儿,“朝廷拨下来的防治瘟疫的药都是些常见的苍术、白芷一类,人参等贵重药材,又焉能得之?”

言下之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神医也无奈。

时锦却不敢苟同,瞧见他脚畔丢着的药匣子,不由得再拜一拜,“虽则眼下物阜艰难,但人尽难之,便是一星希望,也当勉励一赴。不知神医可否将银针借时锦一用?”

贺神医见与她说不通,便直接取了针与她,“你若不信,当可一试。”

时锦双手捧过装银针的布搭子,转望向那张娘子,“劳娘子带路。”

张娘子不是没请过贺神医帮忙诊断,然便是诊出了结果,亦是眼睁睁瞧着大郎受罪。这会儿却听这新来的小娘子竟是要亲自施针,当下赶忙抹了抹脸上泪痕,欢喜得带着时锦往稍远处的树底下走。

时锦随她一路走过去,于一棵连树皮都不剩多少的枯树边瞧见了形容枯槁的大郎。

男孩子小小的一团,蜷在树底下冷得直打摆子,眼瞧着张娘子回来,他浅浅睁开眼来,想要安抚母亲,一开口便又吐了出来。

张娘子慈母心肠,赶忙又帮大郎理了理衣裳,强笑着宽慰他道,“大郎乖,娘特特请了女菩萨过来,为大郎治病。”

时锦瞧得心酸,也不怕脏污,只蹲伏于地,先为他把了把脉,又翻起眼皮瞧了瞧。

不独是伤寒并热之症,还有显而易见的虚弱,她愿称此为饿病。